恋雪  第17章

作者:彤琤      更新:2021-02-26 03:48:52      字数:1100
  她不领情,偏过身子闪开他伸出的援手,然后吃力地抱着狼尸,步履不稳地往她刚挖好的洞穴走去。
  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执拗,戚侠禹在心中叹气,但也只能由得她去,然后紧紧地跟在她身旁除了帮她遮风挡雨外,当然也是怕有什么临时状况出现,这般的贴近,他好能在突发事件发生时为她解决一切。
  母狼遗体的重量对她而言,终究还是太过吃力,以她目前的体力来说,自是不堪负荷母狼厚重结实的身躯,走没几步,支持不住的冷雪突地脚下一个踉跄……戚侠禹稳稳地扶住了她!
  没完没了的大雨中,高大挺拔的身躯紧贴着她,一手抓着伞,一手由她身后绕过,稳稳地托住她已然无力的手,撑住了母狼所有的重量。
  咬着下唇,她征征地看着由她身后半环住她的臂膀。
  「过去吧。」他在她耳畔轻道。
  没拒绝他的帮助,藉着他的力量,她抱着狼尸来到刚挖好的墓穴边,然后小心地将气绝多时的母狼放到里头去。
  从马车上跟来的小狼不明白她在做什么,看着她将一旁的土堆往母亲的身上掩去,以为她正在伤害母亲,忽地凶性大发,在没人预料得到的情况下扑上前紧咬着冷雪的皓腕不放。
  戚侠禹大惊,直觉要一掌拍开它,但冷雪制止了他。
  「别!别伤害它!」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他,可怎么也隐藏不住声音中的哽咽。
  「不伤它?就由得它伤你?」看着她手腕上泊泊冒出的鲜血,戚侠禹心中焦躁了起来,而这样心浮气躁的感觉当然是性格洒脱的他所陌生的。
  她不语,只是征征地看着小雪狼,一双同属性的眼直直地对着它的。
  她痛,但不只是手上,真正痛彻心肺的是小雪狼的反应。
  这样的事她曾经历过一次,那时的她在君怀袖的仔细照顾中康复,当时,君怀袖曾想过成全她,让她回归山林,但不成,在冰天雪地的高山上,她好不容易发现的由三、四头雪狼组成的小雪狼群压根就不接受她,只用最怪异的眼神戒防地看着同样使用着狼语言的她。
  她努力过,但那些狼始终不是原先那些看着她长大的狼,不论她怎么做,它们就是不肯接受有着不同外形的她。
  之后,是不放心她的君怀袖想得知她安好与否,特意命人上山去找寻,想暗中探察她的近况,而在一获得她形单影只的讯息后,心地善良的君怀袖便急了,说什么也不肯留她一人孤单地活着。
  接着君怀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,不论她怎么样的抗拒,就是执意要带她下山,而且还以娇贵的身躯,冒着高山上刺骨的寒风亲自上山去把她带回宫中,就此重新开始了她属于人类的生活。
  对冷雪而言,在被带回宫中生活前受到狼群排斥的事,是个极不好的经验及回忆,但因为她的不愿接受,再加上她一直刻意去忘掉那次的事件,所以她让自己假装忘了有那回事。
  可现在再一次发生的事让她不能不去正视,就算她记得一切,记得狼族的习性、记得狼族的生活方式,记得所有所有……没有用!再也没有用了!
  因为她独一无二的狼亲人们已经死绝,就算是同样的雪狼族群,不再是无害孩童模样的她也无法被他们所接受,这残酷的事实只代表一件事,她曾经那么样熟悉的狼族已容不下她……再也容不下她了……像是察觉了她眼中的悲伤,小狼呜咽了一声,自动地松了口。
  戚侠禹没浪费时间,连忙抓过她的手检查伤势,幸好小狼只是示警成分居多,咬得并不是很重,只咬出一些皮肉伤,流一点血而已,并没伤到筋骨。
  没有人理会戚侠禹,在他想劝服她上药的当头,小狼挨了上来,示好地舔了舔她的伤处。
  抚着它已淋湿的毛皮,她的眼眶红了起来,由喉中发出只有小狼能懂的哀伤低鸣声,而没多久,小狼也加入她的低鸣声中。
  戚侠禹完全被隔绝在他们之外,而滂沱的大雨持续下着,像是老天爷为惯于压抑自己的冷雪落下悲伤的泪水,久久……不能平息。
  ※※※
  自从那一咬之后,一人一兽像是取得了共识,小狼原有的敌意尽失,由着冷雪狼狈不堪地在大雨中为它堆着母亲的坟。
  直至新坟堆好,在冷雪呆愣愣地对着隆起的小土丘发呆之际,小雪狼还很配合地在一旁对着新坟呜呜咽咽地低声叫着。
  从头至尾,戚侠禹一直伴在她的身边,而且一直没出声阻拦她做的任何事,就算是现在,他也很不想打断他们一人一兽正沈浸在哀伤中,可是他担心她,而很担心、很担心,所以就算知道自己扫兴,他也只能肩负起这不识相的臭名了。
  「我帮你上药好吗?」在人兽合一的哀凄情绪中,他杀风景地冒出这么一句。
  「不要!」在这种时刻,整颗心已经空了的她直想就此消失于天地间,本能地拒绝他的关怀。
  对她来说,造好了这座坟,就像是圆了她一个遗憾,这一完成,不光是力气,她只觉得整个人也被掏空了,别说是手上的一点小伤,就算现在有人拿着刀砍她个十刀、八刀的,她也不在乎了。
  「别这样。」一直撑着伞没离开过她,他真的很担心她,那种心头隐隐泛疼的感觉让他极端的不舒服。
  「别怎样?」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般,她不带一丝情感地幽幽说道。「反正也没人在乎……不论我变得如何,有谁会关心?又有谁会在意呢?」
  「怎么会没人关心?至少……」急急地,戚侠禹把一个「我」
  字给咽了回去,心中暗斥着自己的轻薄与孟浪。
  他的停顿让她误以为是他词穷,更认定自己是孑然一身的,而心头的那份寒意也就更甚了。
  「至少什么?」她冷笑着。「没有人的,是不?谁会在乎呢?
  在乎这世上是不是有个冷雪?有个由狼养大的孩子,反正我早认了,所以你可以省了你那套无谓的安慰,我不在乎,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。」
  「你别这么说,一定有人在乎你的,很在乎、很在乎的。」就像他!他抓着她的肩喊着,可是那最后一句就是没敢说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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