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毒  第5章

作者:席维亚      更新:2021-03-05 02:44:06      字数:1084
  “我陪着你,你不是自己一个人,要撑过去,一定要撑过去……”她贴在他耳畔不断轻唤,不让他就这么认输。
  隐约中,轻柔却坚定的嗓音传进脑海。
  在扭曲的黑暗中行走,迟昊找不到方向,只有亲手刺杀母亲的感觉还停留手上。
  谁?还有谁会这么温柔对他说话?唯一会这么对他的人,已经被他杀了……
  那声音,像山谷中的回音,不住在他耳边回荡,他听见了,却完全看不到,他只能伸手茫然地在黑暗中摸索。
  察觉被她压制的右手挣动着,像要抓牢什么,海品颐松开将手置于他的掌中,立即被他牢牢握住,力道之强劲,让她忍不住疼拧了眉。
  “放心,我不会走。”她忍着疼,依然柔声说道。“我会陪着你,一定要活下来……”
  耳畔的呼唤减缓了全身似被肢解的剧痛,慢慢地,迟昊激狂的挣扎开始安静下来,粗重的呼息也逐渐变得平稳。
  感谢天!直到他完全恢复平静,海品颐松了口气,见他下再妄动伤害自己,悬在心口的不安才放了下来。
  一低头,发现身上的外袍因激烈动作凌乱不堪,就连用来系胸的布条都变得松散。天!她刚刚几乎是衣不蔽体地压在他身上,而他……上身赤裸……
  方才危急时不曾意识到的感觉,如今清楚地回到脑海,海品颐瞬间赧红了脸,揪紧襟口,却抹不去那肌肤相亲的温度。
  他胸膛的炙热,仿佛还烫着她的心口……
  够了!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,别再想了!
  海品颐用力摇头,想将那抹绮想甩落,却徒劳无功,她懊恼咬唇,打算下床离他远远的,谁知才一踏着地,动作却被限制,一回头,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仍被他用右手紧紧握着。已非方才几要将手腕折断那般用力,却是牢牢攫住,像紧抓住比生命还重要的宝物。
  那力道,不仅只握住她的手,仿佛也握住她的心。望着他恢复平静却仍显苍白的睡脸,蓦地,海品颐心被撞了下,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,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潮,又嫣红了颊。
  她犹豫了会儿,蹲坐下来,轻声和他商量:“我不是要走,让我把药熬好,好吗?”
  他没有回应,手仍握着,不再因痛紧拧的眉宇,带着几不可见的淡淡满足。
  海品颐试着抽手,才一动,他立刻收紧力道,她只得赶紧放松,似乎察觉到她的顺从,那只大掌又回复原来的力量。
  他这孩子气的反应,让海品颐不禁笑了。
  放弃挣脱的念头,她单手整理松脱凌乱的衣着,然后用脚勾来墙边的包袱,抽出一件外袍替他披上,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拭汗。
  “你是谁?为何会惹上使毒的人?你也会毒吗?”衣袖抚过他深刻的五官,海品颐低问,问他,也问自己。他,是该救的人吗?
  他没醒前,是得不到解答的。她轻叹口气,在榻前的地面跪坐下来,微微侧头,枕在仍被他握着的左手臂上。连番的变故费了她不少心力,直至看他脱离险境,心情放松,疲累才整个浮现。
  看着他,眼皮越来越沉重,她眨着、眨着,终于完全闭上眼,沉入睡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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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张眼的同时,长年训练出的戒心已让迟昊瞬间清醒,才微微一动,即因全身肌肉强烈的酸痛轻拧了眉。除了年幼时因过度练功尝过这滋味,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经历了。
  昏迷前的画面掠过脑海。他没死吗?那程咬金真有本事将他从鬼门关前拖回?
  迟昊想要搭脉诊断,双手一动,发现他的右手竟握着另一只手。他立刻松手,循着那只手上望,看到一张闭眼沉睡的容颜。
  这轻微的举动惊醒海品颐,她伸手揉揉惺忪的眼,突然顿了动作!她的左手自由了?急忙朝他看去,迎上一双深冷的眸子。
  “你醒了?”海品颐喜道,支起上身。“会痛吗?有哪里不舒服?”
  相较于她的关怀,迟昊的毫不回应显得冷淡,他坐起,以右手搭脉诊断,发现体内的毒性未退,只是暂时被压制于一处。
  见他自我诊断,海品颐不敢打扰,直到他松手才开口:“你会治吗?需要什么药跟我说。”就算这座山里采不到,她也定要药铺管事用尽各种管道将药拿到手!
  犀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,擅长易容的迟昊已轻易认出男子装扮的她其实是名女子。带着英气的漂亮容貌是她成功装扮的因素之一,但若细看,会发现杏目带媚,唇瓣小巧红嫩,淡蜜色的肌肤细滑如丝,比起一般俗艳女子多了一分独特之美。
  那时距离太远又无暇留心,并末察觉。原来他竟被一名女子害得中毒,又被她所救?
  “你会药?”虽然毒未全解,但能让他活到现在,已有相当能耐。
  “我懂药,也会采药。”察觉他用冷漠筑起无形的墙,海品颐微感不解。他和刚刚紧抓她手不放的是同一人吗?为何清醒后差别如此之大?
  “我的外袍呢?”发现床旁散着撕裂的衣料,迟昊拧眉。
  “在外头,我怕染了毒不敢拿进屋。”海品颐朝外一指。“要我去帮你拿吗?”
  迟昊没回答,迳自翻身下榻,脚一着地,全身肌肉传来的刺痛感让他背脊一僵,没让痛楚表现脸上,他强抑着,若无其事地朝屋外走去。
  中毒乍醒的他怎么受得了?没被他无碍的外表瞒过,海品颐担虑地随后跟出,只见他蹲在那件白色外袍旁,用树枝翻动,勾起一条布挂,布挂缝制成一格格精致方格。
  迟昊将布挂握在手中,以树枝支地站起。
  幸好她没多事到将这件外袍烧掉,否则他布挂里的毒粉,会让方圆十里的飞禽走兽随燃烟尽数灭绝,包括他和她。
  “挖洞将衣服埋了,越深越好。”实在没力气了,迟昊只好将这个工作指派给她,从屋里走到溪边已让元气大伤的他额冒冷汗。
  “你是谁?”海品颐没动,反而开口问道。他的举止证实她的猜测,类似的布挂她曾在一名使毒高手身上见过,只是他的更为精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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