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到好尪  第16章

作者:卫小游      更新:2021-03-05 12:19:26      字数:1042
  我啜了口茶,抬起头。“啊,你说什么?”他说他不放心,不放心什么?我以为我听错了,正想询问,抬起头,却只看见一簇烛火啪滋啪滋地燃烧。
  我在光前,他在光后,隔着腊烛,只依稀看见他半隐入黑暗的身形与不甚清晰的轮廓,有那么一瞬间,我完完全全地被盘惑了。
  夜,以蛇的姿态,这么深刻地向我袭来,紧紧地缠住了我。
  我们就像天边的星子,隔了几千万年的轮回,终于寻到一刻的胶着,错身而过的刹那,等待又要重新来过。
  我终于寻到了你,这一生,我绝不再放你走了——
  梦境中的那名男子,逐渐转过身来,我赫然一看,竟是——
  “杜秋——怎么了?”他靠近我轻轻地摇着,手上的婚戒在星红烛火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灿烂,几乎刺痛了我的眼。
  我猛地清醒,轻轻推开他。“我没事。”话虽这么说,我的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润湿起来。我赶紧转过头,胡乱地抹去泪水,不知怎的,我就是不要他看见。
  我清了清喉咙,吞下那股苦涩,问道:“你刚刚叫我什么?杜秋?好奇怪。”
  只见他赧然一笑,“对不起,不知怎的就这样叫出了口。”
  “秋凉,你可以叫我秋凉,大家都这样叫我。只有我一个朋友,她叫我‘小秋’。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解释得这么详细。“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?”真好笑,他请了我一顿饭,又送我去医院,相遇这么多回,我却连他叫什么都不晓得,只知道他姓沈,是个教授,其它一概不知。
  “现在自我介绍不嫌晚吗?”他说,我跟着笑了。
  “我姓沈,沈恕尧。很高兴认识你。”他善意地伸出手等待我的回应。
  我伸出手,与他的交握。
  他突然握紧我的手,将我拉起,我正讶异。
  “跳个舞吧。”他拉我到较宽广的空间。
  我急急忙忙地放下纸杯。
  “等等。”我拉住他,心慌意乱。“不行呀!我不会跳舞。”
  他不知何时扭开了收音机,音箱里缓缓地流泻出一首钢琴曲。午夜的旋律,魅惑着人心。
  “别担心,我会教你。”他牵着我的手,一只手臂环着我的腰。“跟着我的脚步。”
  我们靠得太近,我贴着他的胸膛,感觉气闷,正想抬起头呼吸新鲜空气,才发现我的眼睛只看得见他的下巴。以前怎都都没发现他长得这么高?斯斯文文的一个人,手臂却出奇地有力。
  “沈——”我有些不安。
  “嘘,别说话。”他将我的头按进他怀里,两条手臂全搁在我腰间,更加拥紧了些。
  这样子好吗?
  我一向讨厌与他人过分地接近,尤其是陌生人,那让我觉得不舒服,好像身上沾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。
  我感觉肩上重重的,微微侧脸才发现他将头靠在我肩上,我深吸一口气,没有把他推开。这是什么样的心情,我怎么也无法理解。
  我缓缓地跟着他的步伐,旋律在我们脚边滑过。夜深了,只有星星未睡伴我们舞至窗畔。窗子很大,当初选择这房间的原因,除了经济上的考量外,多半是为了这扇窗子。
  我推开他,撑身坐在窗抬上,打开窗扇,让凉风吹进来,冷却了我的心房但不慎吹灭了腊烛。
  我的发带不知何时松开的,及腋的长发披散在肩上,冷夜凉风轻吹便拂过我的脸庞。腊烛已灭,只存淡薄的月光。
  夜幕的一抹耀眼吸引住我,我忘情喊出声:“是流星!”
 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,又在须臾中消逝在夜空中,还来不及开始,一切就结束了。
  “你们真的很像。”他在一旁,喃喃地说。
  我回头凝视着他,就那么一眼——
 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,所有的童话也都该结束了。
  我总算明白那份椎心的感觉是来自期待的破灭。我所等待的那名男子不该是他,因为他已经为别人付出过一次了。
  在那么多次的寻寻觅觅里,我不是他所要找寻的那个人。
  第五章
  天气愈来愈冷,就连身处台湾南部也感受得到秋雨过后,那股弥漫在空气里,快收敛不住的凉寒气息。
  我从图书馆里抱了一堆书出来,这阵子得赶好几份报告。
  我不是拖拖拉拉的人,对于该做的事情,我总是习惯事先就准备好,以免事到临头才悔不当初。
  才出了图书馆大门,迎面而来的冷风便绘我来了个下马威。我肩一缩,更助长了它的威风。唉!姑息养奸。
  这时错身而过的那人唤住我,令我蹙起了眉头,不禁大叹时运不济。
  是魏才子。
  “秋凉,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啦。”他走了过来,很好心地主动分担我手上的书籍。
  我才觉得奇怪,怎么几天不见,他就那么热络起来?我们其实并不熟。“学长。”我应酬式地招呼了声。
  “那天晚上你怎不来?”
  导人正题了,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件事。
  “礼拜六?晚上我得兼家教。”
  他听了笑笑,没再说什么,默默地陪我走了好一段路。
  我过意不去,不好意思教人家一路当我的挑夫,到了文学院,我开口说:“学长,你忙自己的事吧,书我自己拿就行了。” 
  谁知他似乎不急着把书还我,将书拿到一边。27天晚上同样的时间、地点,我会温一壶热酒等你。”说完,才将书放回我手上。
  “不行,晚上我有事。”这种不容人拒绝的邀请太不尊重当事人,我对此颇为反感,更何况我得赶报告。
  他温柔地笑了笑,耸耸肩问:“要兼家教?”
  “不是。”不知怎的,我觉得他的笑容很像一个人。我举了举手上的书,解释道:“赶报告。”
  他闻言又笑了笑——事实上他那抹笑容一直接在唇边未逝去过。他走过来拨了拨我的头发,我下意识地站开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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