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情超支  第12章

作者:夏洛蔓      更新:2021-03-08 01:51:11      字数:1085
  “等等,我马上下去。”他无暇顾及衣着合不合宜,束紧睡袍的腰带,立即下楼开门。
  打开门,只见倪安琪披头散发,哭肿了眼鼻,身上交叉斜挂了两个塞得鼓鼓的大袋子,脚边还搁了一只纸箱。
  “这是……”离家出走?
  “被赶出来了……”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,扮了个鬼脸。
  “怎么一回事?”他问,旋即想了想。“先进来再说吧!”
  他帮她搬起沉重的纸箱,置放在入门处,关上门后,再帮她将身上的大袋子卸下。
  她就捧着这堆东西在大街上走?
  “不是去庆功宴吗?”
  “嗯啊,庆功宴后回去就发现这些东西堆在门口。哈!这就是人生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。”她累极了,蹲下身子往纸箱坐下。
  他拉她上二楼,泡了壶舒缓身心的花草茶给她。
  “跟男朋友吵架了?”
  她啄了口清香的花茶,摇头,恍惚笑着。“都是些小摩擦……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,也许……问题很大,只是我一直不愿意面对……”
  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,戏里的她一次次排演,一次次醒悟自己在戏里的人生中如何慢慢地枯萎死去,戏外的她却不断地蒙骗自己,无视于真实人生中的自己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干枯凋零。
  这些日子的她一点也不快乐,原以为催眠自己快乐就能真的感觉快乐,原以为忍耐一些时间就会雨过天晴,可惜……事与愿违。
  如今,刘家豪已不是她所认识、欣赏的那个男人,而她也变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。情人间,如果到了其中一方必须强颜欢笑、勉强退让才能得到和平,那已经不是爱情,而是折磨了。
  这些其实倪安琪心里都清楚,只是不愿在他最低潮、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离开,如今他用如此不成熟的方式分手,对她来说,也许反而是解脱。
  他保全了他的男人面子,而她重新呼吸到了没有压力的自由空气。
  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她说的模糊,他也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,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吧……
  “能不能收留我几天?”倪安琪疲倦地问罗秉夫。“等我这部戏告一段落,我再去找房子。”
  她不晓得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,一股脑地将所有东西全扛在身上。
  一个人漫无目的行走在大街上,边走边哭,恍神中,来到“传阁”门前,仰望着门外那盏路灯,看看那个不醒目的木质招牌,冲动地,她拨了店里的电话,听见罗秉夫沉稳的嗓音,骤然感到安心。
  想停下脚步,想好好休息一会儿。
  她从没注意到,罗秉夫竟能带给她如此强大的安定力量。
  “楼上只有一个我用来堆杂物的小房间。”他不忍拒绝她,虽然,他也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。
 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非亲非故,她还是个女人,于礼不合。
  “没关系,只要能洗澡,有个能躺下的空间就够了,我很随遇而安的。”她想过回家,却不愿让父母姐姐们担心,剧团的同事各有各的家庭,舞蹈教室的同事大多也都和男友同住,三更半夜的,一时之间真不知能找谁。
  而且……她真的累了,不想说明她的感情问题,不想面对太多的关心。
  “那你先去洗个澡吧,我整理一下房间。”很晚了,也只能先让她安顿下来。
  “认识我,很倒霉吧?”她苦笑地问。“害你扭伤手,现在还得收留我……”
  “你知道就好。”他睇她一眼。“我困了,别再啰哩啰嗦什么谢谢之类的。”
  “遵命。”她望着他,感激之情油然而生。
  他对她总板着张严肃表情,绝不能算亲切和善,但,在她最无助时是他让她安了心,生性冷漠的他毫无理由伸出手扶她一把。
 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,谁与谁亲、谁与谁算陌生,她真的分辨不清了……
  倪安琪暂时在“传阁”住下了。由于剧团公演的缘故,她天天早出晚归,生活上并为带给罗秉夫任何不便,所以,他也就没有积极要她快点找房子。
  除了她特殊的“睡觉怪癖”。
  “你睡觉的时候,门轻轻掩着,不要锁上好不好……”第三天晚上,倪安琪赤着脚,敲门叫醒罗秉夫。
  “你想干什么?”他一手压着门板,像要预防她冲进房里非礼他似的如临大敌。
  “这样我睡得比较安心,感觉你就在附近……只要开口叫你,你马上能听见。”她可怜兮兮地恳求。
  “我就睡在隔壁,就算关门也听得见你叫我。”
  “其实……”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“其实是我不敢一个人睡啦……”她怕黑 ,从小到大一直跟大姐睡同一张床。
  “你只要开一点点缝,我也开一点点缝,那就好像是睡在同一个房间。”头两天不好意思这么要求他,睡得很不安稳,白天要排练还要上课,加上睡眠品质不佳,她的黑圆圈日益加深。
  “睡同一个……”这种形容词会不会太“那个”了,他自认是正人君子没错,但她认识他才没多久,怎么能轻易相信他?
  “还有啊……走廊的这盏灯能不能开着,我怕黑……”她带着歉意,扭扭宽大的棉质睡衣,小声地请求。
  “随便,你高兴就好……”他习惯睡觉时关掉所有灯,但是他拿她没辙,那双如幼犬般水汪汪无辜的眼,那小心翼翼像怕被赶出去的怯懦声调,让他觉得拒绝她跟虐待动物没有两样。
 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,但也还不至于会虐待动物。
  “那晚安啰!”瞬间,她绽开笑靥,蹦蹦跳跳地跳回房间。
  罗秉夫暗暗叹口气,随即又觉好笑。
  不可否认,一开始答应让她住不是担心她刚跟男友分手会想不开,他也格外小心不提起她的伤心事,但几天观察下来,她复原情况良好,除了头一天她红肿的眼吓了他一跳外,简直看不出受过情伤。
  或许是剧团正忙着,忙的分散了她的注意力,或许是她假装坚强,其实半夜自己躲在棉被里偷哭,也或许是真的想开了,天涯何处无芳草,像她这样条件的女孩,应该不乏男人追求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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