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影行洲  第28章

作者:言妍      更新:2021-03-18 14:24:14      字数:1097
  那是他心中的痛,一生最大的愚蠢失败!
  他将座椅转个方向,面对墙,那是一幅卷轴国画,大漠上,只有一个穿长袍、佩玉带的古代书生,细影远眺,荒茫的一道孤烟,隐隐的一轮红日,充满着断肠人的悲凉感。
  “……黯相望,断鸿声里,立尽斜阳。”他念宕画中的诗句,前前批评道:“大哥是自哪里找来的这一幅怪画?”
  但他此刻或许比较适合住在沙漠中,想到那些文字记者极尽夸张之能事的形容词——“政界金童,惨遭桃花劫”、“致命吸引力的另一章”、“反毒爱将及毒枭之女,市长为媒?”、“政坛明星即将成为政坛‘流星’?——
  总之,在那些“多采多姿”的宣传期,让他成了全台湾最红的人,也成为各方练枪的靶子。其实,再千疮百孔,他都能忍受,只不过是愧对了爱他及重用他的长官,尤其是待他如子的市长,使如此慎重的反毒工作,也因他而大打了折扣。
  都是雁屏!不愿她闯入脑海,她却无所不在。那一晚,也是唯一和她在事发后通电话的一次,她仍想声明自己的无事,她以为他是白痴吗?
  哭!总是哭,直到他骂出狠毒的话,她才会心虚,才会知道羞耻……
  她说没有阴谋,她不知情,但那照片怎么说?那是赖不掉的罪证确凿呀!
  何永洲拍拍脑袋,发誓不再为她伤神,才甩完头,何咏安就不敲门的走进来,而且见地就问:“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上课?”
  “连课堂都有记者,我能去吗?”何永洲耸耸肩说:“我刚刚才向校长辞职,请他们另聘老师,他们还松了一口气。”
  “什么?你连教职都丢了?那你现在不是连一份工作都没有了?”何咏安惊叫着。
  “这叫无事一身轻,我没有任何头衔,就不会有人对我产生兴趣了!”何永洲故作轻松的说。
  “那你就错了!台湾的媒体对这种豪门艳情及桃色纠纷的故事是爱、不管过多久都会咬着不放,直到榨光你的血髓为止。”她坐下来说:“我平说那女孩有问题,你偏不信。你们的相遇也太巧了,明明就像精心策划的,让你一步步落人毁灭的陷阱。”
  “要毁我何永洲,还早得很呢!”他自嘲地说:
  “其实,我早知道谜底,只是我太喜欢福尔摩斯的神秘感,才会不想去翻看最后一页而且。”
  “福尔摩斯?你在说什么呀?莫名其妙!”何咏安说。
  正谈着,桌尾的传真机哗哗响起。何咏安走过去取,一看内容,脸色整个变得凝重,她说:“永洲,你快来看。”
  第一张是市长办公室的文笺,只有寥寥几句话:
  “这是今早收到的限时挂号信,请过目。”
  接着第二张上面有着娟秀工整的字迹——
  市长:
  你好。我叫程雁屏,也就是程子民的第五个女儿,我认为,现在是我站出来说话,也为何永洲还一个公适的时候了。
  我和何永洲相识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,当时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,在我晓得他在推动反毒工作时,便毛遂自荐,愿意加入义工抒列。
  (如果因为我是程子风的女儿就被判定我没有善心,那就太不公平了,我算的很有诚意)
  在我工作一个多月后,他得知我和北门堂的关系,非常气愤,也立刻解除我的职务,从此我们就不再见面。至于那些照片,是关心我行踪的四姐拍的,当时我并不知情,事后也没留心,因为不过是两个同事在街上走着,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?
  很遗憾我父亲会拿那些照片来做文章,说些无中生有的话。我在此郑重声明,那些话都是假的,我和何永洲之间没有恋情,更没有分手报复之说,请你和社会大众务必还他一个清白。
 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相信我的话,或接受我的解释,所谓“众口铄金”,所谓千夫所指,无病而死”,真的很可怕。我想,最彻底的方法就是以死铭志,一个人用生命换来的告白,我想,应该没有人会怀疑了。
  程雁屏绝笔
  “绝笔?她会不会做了傻事?”何永洲惊恐地说,完全丧失了冷静,“天呀,她不可以……”
  “搞不好又是另一个诡计。”何咏安比较理智。
  之后,又有第三张传真,潦草的字写着——程雁屏于昨夜吞安眠药及割腕双合自杀,现在xx院急救,有生命危险,各大报纸正在发布新闻中。
  不!不会的!雁屏那么胆小,那么柔弱,怎么会用刀割自己呢?除非……除非她极度伤心、极度绝望,才狠得下心自杀。一定是他那晚说的话,她一直设法表明,他却拒绝听,还用了侮辱的言词,逼得她必须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洗刷自己的冤屈。
  他想到她那纤细的手腕喷出鲜血,那有多痛呀!雁屏,我宁可你拿刀捅我,捅一千次一万次,也不要你伤自己啊!
  “不!她不能死,不能死!”何永洲吼叫出来,直往楼下冲去,“我必须去医院看她,不准她死。”
  “你昏了呀?你现在怎么去?那边一定围了一大堆记考,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?”何咏安眼看追不到弟弟,忙竭力大吼:“快来人呀!快把永洲抓住,他又要出去闯锅了。”
  司机老王和园丁老播两个男人一拥而上,再加上何咏安和赵管家两个女人前后绊住,才制伏了疯狂失控的何永洲。
  “怎么回事?”正书画的何舜渊走出来问。
  何咏安快速简短地说明来龙去脉,其间何永洲一直挣扎抗议着:“让我去!我不要她死!不要她死…
  “没有人要她死,但现在除了医生,没有人救得了她,你去做什么?好不容易程雁屏吐露了真相,替你澄清,你还自己跳进黄河水吗?”何舜渊断然地说:“你给我待在家里,哪儿都不许去。”
  “求求你们,不要阻止我,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了,管他什么黄河长江水,我都要跳!”何永洲又用力甩脱。
  “啪!”地一声,何舜渊给了儿子一个耳光,说:“你还在犯糊涂吗?你丢我们何家的胜还丢得不够吗?老王、老潘,把他镇在房内,等他像个人了再放他出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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