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草  第10章

作者:言妍      更新:2021-03-18 14:24:50      字数:1052
  “别笑我了!不过就守着这间小店而已。”范兆青说:“哪及得上你五湖四海的闯荡呢?”这店也是宗天以前常来的地方,所以颇有亲切感。这时,范家大小都闻声而来,他见过范兆青的父母,认出兆和、湘月和兆安,还有兆青的妻子,此刻正大腹便便的淑佩。
  大家争着问宗天在外种种的情形,他也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。
  芙玉左右看看,低声问淑佩,“湘秀呢?”
  “在后头预备点心呢!”淑佩小声地说。
  芙玉拉开门帘,穿过一个植满花草的小天井,来到敞开的小厅堂,只见湘秀和湘文两姊妹在盘子上放糕点。
  “湘秀,我哥好不容易回来了,你还躲在这儿做什么?”芙玉笑容满面地说。
  “我哪有躲?你没见我正忙着。”湘秀脸色微红。
  “糕点让湘文忙吧!你再不来,我大哥可要走啦!”芙玉对湘文眨眨眼,便推着湘秀往外走。
  湘文微笑着。她回家的这两年,已由一起绣花的姊妹群里,听说湘秀幼时当不成宗天的压寨夫人,就放声大哭的故事。
  她这二姊生性乐观又大而化之,唯对感情一事,特别执着。以湘秀的懂事能干,早在及笄之年,就有许多媒婆来提亲;但她找尽各种理由拒绝,青春磋砣到十九,为的就是等私心爱慕的秦宗天。
  而他的事情,湘文也听多了。除了他志向太远大,如抓不着的风筝外,几乎没什么缺点。她所认识的人,大家都非常喜欢他,夸得湘文都有了好奇心。
  可是,能那么多年不返家,更不顾二姊等待的人,似乎很薄情,要托付终身,不是有些冒险吗?
  湘文不曾提出这些疑问,一方面因为年幼,一方面则当自已是暂住的过客,凡事有耳无嘴,以免惹人厌烦。
  她小心翼翼地将糕点捧过天井,来到门帘外,一个低沉有力的嗓音传来。
  “……电灯是个很奇妙的发明,能将黑夜变成白昼;至于电瓶会慑进人的魂魄,全是无稽之谈……”
  湘文当场愣住了。这声音如此陌生,又如此熟悉……她由帘缝偷看,那被围聚在中间说话的人,果然是那个吹笛男子。
  天呀!曾天涯,曾咫尺,那人竟是同县同城的秦宗天?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!
  她身贴着墙,手抓稳盘子,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。
  有什么好躲的呢?她与他,不过是两面之缘,不曾发生对或错,该或不该的事,实在不必有心虚的感觉。
  然而,她的脚跨前一步,身体又立刻往后缩回来。她可以想象,只要她一进前厅,他必会睁大眼,不顾一切的与她认交情;而后,她就得费尽唇舌,解释这儿,解释那儿,再去翻扰自己也不尽明白的心事。
  他如此大胆,如此新派,一定会,一定会……她现在只需要生活单纯,不希望危险和未知……
  他们迟早会见面,但不必是今天……
  湘文走下天井,将点心交给一位经过的仆人,自己则胆怯地躲回房里去了。
  宗天在前厅,继续谈论外头世界的一切,一面吃着范家人递过来的煎饼。
  “这是湘秀自已做的,是不是又薄又酥脆呀?”芙玉对着哥哥说,“她的手艺是全城一流的,没人比得上。”
  “芙玉,你别胡说。”湘秀阻止着说。
  “芙玉说的没错,果然好吃。”宗天真心赞美着。
  这像他另一个大妹子的女孩,已变得端庄文静,从头到尾都不太说话,只偶尔拿眼睛瞅他,带了几分扭怩,让宗天非常不习惯。
  又聊了一些话,范兆青得了父亲允许,连湘秀一行五个人,一块儿去逛河口渡船处。
  以前那只是小小的摆渡站,如今大小船只云集,商贩市场占着空地,处处旗帜飞扬;曾经有过的山明水秀,已被人烟直逼成微不足道的背景了。
  宗天很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每个人及每个景都不放过。他意识中在搜寻着那位琉璃草姑娘,或许她会突然从他身边走过,会在人群之外,会在河中的船上。
  下一次相遇,他绝不再轻易让她消失了。
  总要知道她的名,她是何方人氏,为何老是这样来去匆匆的呢?
  远方酒肆,传来一声轻唱——
  蕃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——
  多惊心动魄的一幕呀!但他回首,只有水,只有人,只有船,要如何做,不断占据心头的她,才会再出现呢?
  第三章
  宗天回家已将近一个月,奉恩堂的大小事都已得心应手,还定期到山上帮爷爷种药草。
  镇上的人都渐渐习惯他这位小秦大夫,相信他的仁心医术;这使得秦孝铭因而放下内心的一块石头,再也不对长子疾言厉色或吹毛求疵了。
  可是瑞凤就急了。眼看又过了一个月,长子的婚事仍没着落,后面弟妹就跟着延误。若非宗天一脸有主张的模样,她还真想自己为他订一房媳妇,瞧这左邻右舍的少爷姑娘家,谁不是奉“父母之命”呢?就她家的儿子怪脾气,非得他看对眼,又喜欢到心坎上方可以。
  一天下午,趁他有空,瑞凤干脆把一叠姑娘的资料,往他面前一摆说:“你好歹挑一个,让娘心里有个准儿,替你提亲去。”
  “娘,你又来了。”宗天无奈地说。
  “好!你不挑,就由我来挑。”瑞凤想想说:“范家的湘秀怎么样?她是你认识的,我们两家又是世交,彼此嫁娶再好不过了。”
  “我一直把湘秀当成自己的妹妹,从没娶她的打算。”宗天立刻说。
  “我也料到了,你若中意她,这婚事早几年就提了。”瑞凤顿一顿,又说:
  “我就不懂,你是嫌她哪一点不好?她虽然不漂亮,但也可爱大方,和家里每个人都合得来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?”
  “我没有不满意,也不能说嫌或不嫌,现在是民主时代,人人都是平等的。
  我想,或许是无缘吧!”宗天勉强地解释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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