痴心战绝艳  第6章

作者:余宛宛      更新:2021-03-26 13:04:43      字数:1061
  「跟我来。」白玉相打断她的话,迳自飞步跨出房门、绕过屋侧,步入屋後的绿竹林,步向竹林深处那一片寸草下生的蛮荒地。
  这里居然有道百花结界!白芙蓉气喘吁吁地跟在师父身後,着迷地看着师父以舞蹈般的手势破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巫真独门封印。
  哪日,自己才能将巫真掌门的这道拈花手势使唤得如此行云流水?
  「……进来吧。」白玉相的心飘过一丝不忍,放缓了口气。
  白芙蓉甜笑以对,开心地与师父一同走入这处被隐密封印的空问。
  瞧,玉姨还是关心她的。说不准,玉姨正是要给她一份生日贺礼哩!
  白芙蓉好奇地跟在师父身後,走上一座以雨花石铺搭而成的桥梁。
  才跨上小桥,白芙蓉的颈背急泛起一阵鸡皮疙瘩--小桥通向一座绿竹屋,而绿竹屋里传出的痛苦呻吟,竟轻易地掩过桥下的水声潺潺。
  「……啊……」
  屋内传出的哀号声并非呐喊,却沙哑得让人不忍卒听。任谁都能听出那是声嘶力竭後,才会发出的心酸喉音。
  白玉相领着脸色惨白的白芙蓉推门而入。
  白芙蓉以为自己入了地狱!
  床上躺着一个人,或者该说--
  床上躺着一个怪物!一团烂泥般的肉块!
  属於人的肌肤在腐蚀之後,泛着腥红的血肉就这麽呈露在空气之间,随着每次呼吸而缓缓起伏着。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每一次起伏,都像在对上天作着血泪控诉!
  上天或者没听到这人的呼喊吧!
  因此只让一些逐臭之虫探问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。那些不红不黄、又黑又红的脓血,是比瓮底酱菜更让人作呕的色泽。
  「那是你师祖。」白玉相别开了眼。
  白芙蓉陡然栘开目光,脑中却怎麽也挥不去那所见的一切。
  「那不可能是师祖!」她虚弱地说道。印象中的师祖,是个丰艳如牡丹的佳人哪!
  「百花结界是巫真之首方能设下的独门封印。」白玉相低语。
  「师父……」白芙蓉冰冷的手指刺入掌间,阻止自己无礼地乾呕出声。
  「叫师祖,她听得见。」白玉相的眼与床上的「她」交会了片刻。
  「她听得见!」
  白芙蓉回过头,勉强在那团肉块里找到一双含泪的变形眼睛时,她忍不住蹲下身抱着双臂痛哭出声。
  「师祖!」白芙蓉止不住自己滔滔而出的泪水--因为害怕,更因为同情。
  师祖竟是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,承受这样的苦难!
  「我也是这几天偶然探到这处结界,才知道她变成了这样。」
  白玉相说了谎,她亲眼目睹到师父惨状的那一年,白芙蓉才十岁。而那年,芙蓉已练了「绝艳」!
  床上的肉块呜了一声,白芙蓉一惊,恐惧地想後退,却又伯伤了师祖的心。
  好不容易,她勉强自己给了师祖一个微笑。
  「你师祖当年开口要离开巫咸国往它方自省,谁知道,她不但未曾离开,甚至在此痛苦地过了十多年。」白玉相不无惊讶地看着师父的「双眼」,竟一动也不动地停在芙蓉的脸上。
  「师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?」
  「我为她整理床之际,意外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了这本书册。」白玉相谎言道,将书册递给白芙蓉。
  白芙蓉接过,就着首页阅读而下--
  绝艳,为一容貌殊丽之术。
  面貌本为平凡者,习此术法,必能增强其五官之娇美神韵,如秋桂馥香之撩人心弦;中等姿容者,习此术法,肌肤必然晶彻如玉,眉目娇媚若桃花之俏;面貌姣好者,习此术法,绝艳若出水芙蓉,倾城倾国。
  「既是倾城倾国,为何又会落得如此下场?」白芙蓉拧眉合上书册,没费心细看那些习法的过程。
  「这书册的後头两页,让我说给你听吧。及笄之女自习得此术之日起,容貌必能如不谢之花卉般娇丽十年光景,皮肉之伤甚且不易留下痕迹。只是习术之後,这一生便只有二回时日能结束自己生命,否则便会落得同你师祖这样的下场。」白玉相的话说得平静,彷若这些话早已嫺熟於心。
  「谁都不该为了一张皮相而变成这样哪……」白芙蓉打了个冷颤,喃喃自语。
  「我几日来采访巫咸遗老,方知绝艳原是古时男砚蓄养美女以换求荣华富贵之举--练术之女,将一生的芳华全都聚集在十年内绽放;十年後,焉能不急速凋零?」话说得甚是感叹。
  白芙蓉抬眼看向师祖,却与那双腐缺了眼睑而无法闭上的苦瞳对个正着。
  一阵心酸,珠泪滑下娇颜。
  师祖连嘴都成了一团没法开合的肉泥,什麽苦都说不出口哪!
  「我们帮不了她吗?」白芙蓉含泪问道。
  「我们帮不了她。这是受了诅咒的身子,不进食亦能生存,如此一日日退化成废人,得痛苦数十年方可死去。」白玉相闭上了眼,平息着胸中不安的心跳:「除非……」
  「除非什麽?」白芙蓉急切地问道。
  「除非能再度拿起刀子,活生生地将自己的心剐挖而出。」
  白芙蓉捣住自己的唇,再也忍不住胸腹间的难受。她狂奔出门口,在小桥边屈膝而下,不停地乾呕着,呕到胸口胃肠都发了疼,仍无法让自己舒适一些。
  活生生把自己的心剐挖而出!谁做得到呢!
  况且,那几乎已成肉糜的身子,哪有力气执起刀柄往自己身上戳?徒然受苦罢了!
  「我想,在她的身子还未完全退化之前,她试过想杀死自己--在她的胸前有一处凹陷的长疤……」跟着走出门的白玉相,证实了白芙蓉的想法。
  「我们常来看她吧!」白芙蓉把脸埋在藕色衣裙问,闷声说道。「我可以去找些让人安眠的药草喂给她喝。」
  「蓉儿--」白玉相低唤,疾言冷声中有着掩不住的伤感。
  「师父!」白芙蓉蓦地抬头,黑亮的大眼像极等待人温柔拥抱的孤雏--师父有多久不曾用这种语调叫过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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