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心驯霸汉  第20章

作者:余宛宛      更新:2021-03-26 13:04:57      字数:1032
  秋枫儿的沉默,让宋天远主动地开口说明道:
  「我在一处林间隐密处小憩之时,意外听见一群蒙面人正在议论如何取得莫腾兄私藏於木屋的兵器。他们还直指莫腾兄是以妖法炼剑,打算找出莫腾兄使妖法的证据,逼他交出所有兵器!」
  「他是吗?」秋枫儿的目光移向江滟滟及柳丝丝的一脸惊惶。
  「姑娘莫开玩笑,莫腾兄的手艺精巧,与妖魔之事岂会有所相干。」宋天远正气凛然地说道。虽说莫腾太凶霸太恶佞的脸眼,著实让人难以视之为正常。
  「秋姑娘,借一步说话。」
  柳丝丝轻推著秋枫儿,和江滟滟一同走到石屋外的一角,低语:
  「能否请秋姑娘这几日夜里陪在爷身边,为他掌灯?」
  「你和她呢?」自己向来早眠。
  「爷方才发了好大一顿火,我们怎么也不敢进门。所以……所以……」柳丝丝吞吞吐吐地说道。
  「爷那么真心相待,秋姑娘怎能完全置之不理?」江滟滟完全一副瞧好戏的神情。爷夜里极易动怒……
  「他需要有人为他掌灯,是因为他总不在夜里睡觉吗?」秋枫儿问。
  「爷不是不能睡,而是——」柳丝丝的声音更低了,眼眶也泛起了红:「爷不敢睡。」
  「不敢?」很难想像莫腾也会有「不敢」之事。
  「爷不敢在晚上睡著,因为梦里总会出些怪事。」柳丝丝想起爷身上那些伤口,出口之语虽是颤抖,但那朴实的脸庞却著实诚恳。「因此,爷总在白天休息,但这阵子车马劳顿,他又挂心於秋姑娘,就算白天也睡不沉。爷不让我们陪在一旁,我真怕他不小心入了眠,而那些来挑衅的鬼怪又正巧看见,那可就……那可就……」
  秋枫儿颔了下首,懂了。她曾经进入过他的梦魇里两次哪!只是她并不知道他竟是夜夜要受到那样的折磨。
  「我试著不让他入睡便是,劳你为我送来一壶浓茶。」秋枫儿说道。
  「谢秋姑娘!」柳丝丝喜色满面。
  秋枫儿推开冰冷的石门,才瞧见莫腾的背影,心口立刻一凛。
  「再给我一杯养心汤吧。」她回头轻声说道,白衣翩然闪入屋内。
  「滚!」
  莫腾没回头,惊人、魁梧的後背僵直地一如石板。
  石门缓缓地合上,发出一道闷声撞击的声音。
  他悍猛地回头,却看到她娉婷而立於门边。
  他颊边的肌肉挛动了下,出口咒骂了几声後,忿然转过身,怒不可遏地将手上的铁鎚往熔炉上一扔。
  她举步朝他走去,却被足下发热的石地板给惊骇了一下。
  「地是热的。」虽是脱口而出的话,声调仍是徐缓。
  莫腾斜侧过头,看著她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,像个飞入寻常人家的白色仙子,他心中又是想疼爱、又是恼火她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,刚毅面容上自然又是一番天人交战。
  「那是地炕。」他指著熔炉的下方,粗声说道。
  「嗯。」
  她低头一瞧,发现熔炉下方烧炭的地方正与一处石板相接,熔炉及炭火的热便依著石板传散热度的特性,将热度传散了整片石板地。
  难怪地踩起来是温热的。
  「鼎不在这里!你来这里做什么!」他放声大吼,以示其心情之坏。他不许她再干扰他!「陪你。」一句简短的回答,让莫腾搅拌熔炉的大掌显些被喷起的铁液烫著。
  他狼狈地抽回手,狠狠瞪她一眼:
  「别想在我面前耍心机。」唇角严厉的线条松懈了一分。
  她听而未闻地拭了下已泌出轻汗的前额,迳自走上离他最近的榻边坐下。
  莫腾不爱改变,这处石屋屋内的布置和京城那儿完全相同,她甚至可以猜测到在屋子的西边定然也有一片菊田,如同那座京城角落的石屋。
  莫腾皱眉,注视著她旁若无人的一举一动。
  心,确确实实地被扰乱了,但自小被离弃而生的孤倨性子却不容得他如此轻易相信他人。
  「你以为牛郎真会将织女的羽衣交还给她吗?」他听见自己讥诮的声音伴著铁液即将沸腾的鼓动声波说道。
  「我不懂你为什么老提这两个人,和我有关吗?」她推开窗户一隅,让秋风透进。
  「我说的每一句话,所做的每一个举动,都和你有关系!」他粗犷的颊被熔炉偎热,大掌下的巨杓舀起火热铁液注入他亲手打制的铁模之中。
  嗤——滋——
  铁浆高热的热嗤声散布在屋内,他的耳朵等待的是另一种声音。
  「你不该总是生气。」别开眼,也没和他争,只盼他能体会不动怒的修为。
  「没人要你来惹火我!」
  他怒火勃发的脸,状似攻击外来生人的野兽。
  莫腾脱下上半身衣物,往地上一扔,肌理分明的躯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无数长疤,像无数的爬虫寄生其上。
  秋枫儿不经意地抬头看他,却为他身上那错纵复杂的伤口而震撼!一个人要受多少的苦,才能忍受这些?
  当她的脑中闪过这个疑问时,她只是眼睁睁地盯著他的体无完肤,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已不自觉地掐住了衣袖。
  「没看过被鬼怪啮咬过的身体吧!」他蓄意挑衅地等待她的眼眸与他对上。
  秋枫儿的口轻叹了一声——一声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叹息——望向他的水眸象秋日最怡人的一道风,轻拂过他的身上。
  「现在看过了。我不会再让你睡著的。」她说。
  莫腾狼狈地仓促回过身,逼迫自己若无其事地用铁鎚重重击打那成形的铁块,那粗实的手臂虽有些颤抖,却只有他知道那所代表的意思。
  金铁之声在屋内铿锵回响著,他为淘去铁块中那多余的粗浊材质,掌下的铁鎚反覆不停地敲打著。当钢铁在敲打问达到他所要求的纯黑如镜的程度时,他的眼中进出光采,旋即将钢铁飞快淬入冷水之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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