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情郎  第25章

作者:章庭      更新:2021-04-09 03:42:53      字数:1075
  「野爷,杨某有个问题冒昧了。」杨捕头终於问道:「昨夜里,请问您人在哪里?」
  第七章
  原来睡在人的怀抱中是这么舒服温暖的事!
  这种舒服温暖感,绝不是棉被铺盖可以比拟的。
  刘净心从浓浓软软睡梦中醒来,唇边勾的就是这种心满意足的微笑。
  同床共枕……嗯,她这样也算是和野夜龙同床共枕了吧?蒙胧著双眼,她欲抬头看向他,好好欣赏他的睡颜——
  下一刻,刘净心差点失声喊了出来,幸好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嘴,否则她肯定会吵醒双生儿。
  咦?她是什么时候被「栘驾」到床上来的?他的怀抱呢?哪儿去了?
  「少夫人。」一直乖乖守在床边,薇儿趋前施礼低声道。「您总算醒了。」
  「钦……」刘净心轻手轻脚离开床铺,一直到走出房外,门扉掩上才细声细气问,「爷呢?他到琉琳馆去了吗?」
  「呃,衙门有位杨捕头来访……」话还没说完,刘净心便急忙往大厅跑去。
  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
  水玉馆怎堪再有困境发生?而那衙门派人「来访」野夜龙是做什么意思?
  呀,是了!外人都道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是极端不和,恨下得要整倒对方才肯罢手,所以水玉馆这一阵子的意外,任何人随便想想,岂不就会把矛头指向琉琳馆野夜龙的身上?
  「爷呢?」她好不容易,上气不接下气跔入大厅,却只见几个下人在收拾茶具点心。
  「爷送客到大门口去了,」
  刘净心立即又准备冲出大厅,情绪激动得似乎连路都不看了,下一刻,她就在走廊转角和去而复返的野夜龙撞成一团。
  「相公!」刘净心一双小手攀著他的胳赙。「你没事吧?衙门那边的人有没有难为你?」小手随著问话的益发急切,不住往他脸上、肩膀、胸前摸去,很怕会摸到伤痕或血迹什么的。「那杨捕头在胡乱猜疑什么?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水玉馆下手——」
  叨叨念念的声音被野夜龙粗鲁地打断。「你说够了没,一个女人家舌头这么长做什么?」野夜龙冷冷的口气足以教任何人从心头开始打颤。「我不可能对水玉馆下手?哼,该说是来不及下手。若我知情这些事是谁做的,我还想好好重金酬谢他!」声音刻意似的加重,好清楚传入每个人耳朵里。
  当下,就有好几个下人迅速垂下头,好掩饰不以为然的不满表情。
  尽管野氏兄妹感情交恶,但野夜龙这种公开的表态未免也太……
  「你怎么这样子说话?」刘净心终究性子单纯,不若野夜龙翻滚在商场时练得深沉,情急就要脱口而出:「你明明就对凤儿妹妹她——」
  「住口!」「啪」一声,男人的掌风可是练过的,刘净心被掴得眼冒金星,身子晃了一下後才又勉强站直。
  「你打我?」螓首乱了发丝,不敢置信摇了摇。「你竟打我——」本想兴师问罪的拔尖声调,在看见野夜龙的表情时,一顿——为什么他又露出那种不想被看穿的恐惧表情呢?她突然有种奇异的错觉:野夜龙刻意大声说出自己对野日凤的厌恶感,以及掴打自己,都只是要转移某人注意力——或者该说,是降低某人的戒心,好让他自己对野日凤内心真正的情感,不至於被发现?
  会是这样吗?挨了这一巴掌,刘净心不停的思考,愈想愈觉得有道理。
  但是,野夜龙对她私下的追问,别说是不肯正面回答了,就连一丝二毫都不肯泄漏。而刘净心几次追问自讨没趣後,尽管满腹疑云却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。
  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,当她以为已经够亲近野夜龙、能探到他心里去时,他便有意或无心的将她往外推拒,一次两次三回合,教刘净心不沮丧都不行。
  此刻,螓首便是黯然低垂著。
  相公呀相公,你的心事,谁能解否?
  * * *
  琉琳馆这一阵子格外忙碌。
  早先,琉琳馆在成立之际,便有计画往中原以外的异域国邦做生意,如果情况不错的话,野夜龙打算更进一步在当地设立据点、开起琉琳馆的分馆。
  而这项重要计画即将实行!是以,野夜龙近来忙得昼夜颠倒,全心全意在这件事上……或许该说,是藉故著这件事,在逃避些什么?刘净心很难不这么想,她自嘲地勾勾唇角。
  停下手中的针黹,眨眨开始酸涩的瞳仁,端坐在凉亭里的佳人缓缓起身,纡解下坐了久的酸疼腰筋——真的是累了,身累,心更累。
  恍惚间,她想著自己嫁入野家,时间不过五年,占去她岁数的四分之一,却也是改变最深远剧烈的岁月,由单纯的为人子女身分,骤改为为人妻、人媳、人母,再加上整个野家中那暗涛汹涌、风云未定的形势——
  停停停,还是什么都别想了吧!
  现在的她,只想好好深深品尝这一口夜里凉凉谧谧的气息——其他的,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?
  重新拾起针黹,一线一线细细密密,只盼能缝得更牢更紧些,好让准备带领商队西去的野夜龙穿得妥当舒适,这一去时间至少得耗上个把个月,她不忘在每件打点的衣物暗袋中,缀上自己上寺庙求来保平安的香符。
  但刘净心更不知道的,是每每当她在凉亭内也好、在厢房内也好,总是有个沉默的男人,有双沉默的峻眼,在保持一定的距离外,一直一直看著她……
  在一份仍暧昧未清的情愫前,他和她,都仍半生半熟,不知如何处理。
  有时候,明明两人都已经鼓足勇气往前跨了一步……却又在随後发生的事端里再度不约而同退缩回自己所筑的栏栅後头。
  他们很认真的想要拥抱彼此,却是连一双手臂要怎么伸出,都不知道……
  出发当日的清晨,刘净心红著一夜末眠的双眼,赶著在商队启程之前定到为首的黑马旁,双手送上最後赶工完成的一件披风。「请别冷著自己。」赶工了一夜,也想了一夜,刘净心最後也只能想出这句道别,便安静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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