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鱼有难  第9章

作者:紫琳      更新:2021-04-21 03:23:35      字数:1063
  「三弟还年轻,难免不懂事,爹请息怒,气坏了身子就……」阎伯襄讨好地说著。 
  「我的身子硬朗得很!」阎复笙睨向沉默的二儿子,「仲羿,去把他叫来!」 
  阎仲羿静立原地,思考著该如何将自己并未将三弟找回的事说出口。这一犹豫,门外已迳自走入一名男子,如入无人之地似的扬声道:「我这不就来了?」 
  「你还知道回来!如果不是你二哥将你押回,你还知道家门在哪儿吗?」阎复笙气极了,又接续著骂道:「除了流连花街柳巷,你还会些什么?」 
  「爹,您有所不知,孩儿能精力充沛地流连花街柳巷,便代表著孩儿身体强健,爹应该高兴才是哪!」阎季翔的一番歪理说得极为轻佻,气得阎复笙目皆欲裂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 
  「三弟,你说这是什么话?」阎伯襄观察著爹的神色,立刻打圆场道:「爹,三弟的意思只是……」 
  「他什么意思,我还听得懂!」阎复笙瞪向老三,「你这不成材的东西,有本事就滚出去,我就不信一文不值的你还有人愿意招呼!我倒想看看那些生张熟魏的花娘知道你什么都没有时,还会不会逢迎卖笑!」 
  「我为什么要滚?」阎季翔撇唇一笑,瞄了大哥与二哥一眼,「滚了就一文不值,留下来还能分得家产,何乐而不为?」 
  「你……」阎复笙浑身直打颤,抖声道:「你这个……」 
  「不肖子?」阎季翔哈哈大笑,毫无羞傀之色。 
  「三弟,你太过分了。」阎伯襄一改和善的脸色,瞪向玩世不恭的弟弟。 
  「会吗?」阎季翔冷睇大哥一眼,「总比某些伪善的人好多了。」 
  「季翔……」始终沉默的阎仲羿淡然地唤了一声。 
  「二哥……」阎季翔忌惮地瞟了阎仲羿一眼,随即又道:「我真是不明白,阎家主事的人并不是我,我说的话也不中听,为什么还要我参与决议?还不如让我窝在‘春花秋月阁’里快活……」 
  「你……」阎复笙暴跳起身,冲向阎季翔怒喝:「与其让你败坏门风,不如现在就杀了你!」 
  「爹!」阎伯襄与阎仲羿异口同声唤著,却只有阎仲羿揽下了阎复笙的拳头。 
  「季翔,你回房里去,不准出来!」阎仲羿一声令下,阎季翔只是嚅了嚅唇,却不再多言地转身离去。 
  「不准走!」阎复笙急喘道:「今天……若不打死他,我……我就……」 
  阎伯襄在一旁道:「爹,你不能再纵容三弟了,他……」 
  「大哥,有什么话明日再说,我先扶爹回房休息。」阎仲羿打断了阎伯襄意欲煽风点火的话头,扶著阎复笙转向内厅而去。 
  「大少爷,你应该乘机表现一下孝心的。」阎伯襄的随扈张仁谦低声道:「这回又让二少爷讨了老爷的欢心。」 
  「这……」阎伯襄面色阴沉地道:「爹向来就听他的!连季翔那小子也只听他的!」 
  「大少爷,这事儿急不得。」张仁谦眯起了如豆般的小眼,「总会有办法的。再怎么说你都是大少爷,老爷就算再宠他,也得将大权交给你哪!」 
  「可我担心……」阎伯襄焦躁地来回踱步。 
  「大少爷,咱们回去再议,小心隔墙有耳。」张仁谦贼目一溜,提醒著。 
  「也对!」阎伯襄眼神一亮,「昨儿个夜里,你说看到了……」 
  「大少爷!」张仁谦急唤了声,「隔墙有耳!」 
  阎伯襄心头一凛,赶忙带著张仁谦回转房里。一路上,他不断地想著昨儿个夜里出现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,竟让一向不近女色的二弟将她藏在宅院里? 
  *** *** *** 
  将爹送回房里歇息的阎仲羿才刚跨出宅院,便瞧见三弟大刺剌地斜倚在梁柱旁,双手环胸地睨著他。 
  阎仲羿停下脚步,迎向弟弟的视线,不疾不徐地问:「你何时回来的?」 
  「就昨儿夜里,雨下得最稠密之时。」阎季翔唇角微微上扬,似笑非笑的眼眸笔直地望定他。 
  「那天为什么躲我?不想和我回来?你就真待不住这个家吗?」阎仲羿犀利的目光让阎季翔欠了欠身子,巧妙地避开。 
  「我只是不想让二哥为难。」阎季翔的视线落在屋角,淡然地回答,不若他一向的玩世不恭。 
  「为难?不随我回来才是让我为难,你明知爹讨厌烟花之地,你偏挑他最忌讳的地方钻,分明就是……」 
  「岂止是爹忌讳?你不也是?」阎季翔轻佻一笑,「说也奇怪,自古以来,自以为严正之人总是特别排斥花街柳巷,其实,那儿也和一般地方一样,有钱的就是大爷,更切实点来说,你在那里更可以看尽世人丑陋的嘴脸。」 
  「你是想告诉我,你去那里是别有目的?就为了一睹更真实的人生?」阎仲羿不以为然地嘲讽。 
  「二哥,若不是我了解你,我会很讨厌你这样的说话口吻,你总是只接受你相信的,对别人的想法总是以鄙夷的态度来对待。」他叹了一口气,「你能不能有一天试著抛开心头的枷锁,认真地思考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。有时别人无法遵循你的方式,并不代表他就是错的,那只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而已。」 
  阎季翔毫不畏惧阎仲羿脸上逐渐凝聚的怒气,一字一句地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。 
  阎仲羿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下,终於开口道:「我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……」 
  「你是。」阎季翔严肃地打断了阎仲羿的辩驳,「你只是自以为讲理,然後以你自己所认定的‘理’去行事,一旦别人的想法与你相悖,你便要他改变,因为,你认为你‘有理’。」 
  阎仲羿突然觉得自己被弟弟击倒了,他觉得气弱,身子一萎,低声喃语著:「我……真是如此吗……」 
  阎季翔挑起了眉,像是十分意外阎仲羿的态度,「她果然影响了你,是吧?」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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