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偶非天成  第2章

作者:佟月      更新:2021-05-07 04:25:22      字数:1076
  “连小姐,快点回去吧,妳是不可能进去的。”两人脸上写着不耐烦,望着她的眼神带着鄙夷。
  “求求你们让我进去,我要见他,一眼就好,求求你们……”她茫然地抓住其中一人手臂,苦苦央求着。
  “拜托,妳别闹了行不行!”那人厌恶地说道,用力甩开她的手。
  韵涵一个重心不稳,跌在地上。
  “你们干什么?”一个低沉冷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,带着强烈责备以及质询的意味。
  两人连忙回头,一看到来人,气焰顿时全消。对着面无表情的伟岸男子,低声下气地唤了声:“总经理……”
  周颢成没有理会他们,上前轻扶起韵涵,迅速地皱了皱眉,但脸上却无一丝情绪,甚至连同情或不舍也没见着半分,只是低声问道:“没事吧?”
  韵涵在他的怀里抬头,搭上他的手臂,苦着脸,可怜兮兮地望着他,再度哀求着:“颢成哥,求求你,让我进去好不好?我想要看俊璇……”
  “韵涵,回家吧!”他轻声应道,眼中闪过力不从心的无奈。“我父亲……心情很糟,不会让妳进去的。”
  “你帮我求他老人家,告诉他我只要看俊一眼,远远地看他也好……”她的声音逐渐哽咽,豆大泪珠从她眼中流出,原本几近病态的神情,倏然被无法承受的痛苦所取代。
  周颢成一直沉着的脸,显得有些慌乱。他没看过如此悲怆的神情,似乎除了哀恸以外,她身上已无其它元素。
  她,哪里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孩?
  他深深叹了口气,很是为难。“韵涵,别这样……”
  “我、我要见他,你让我见他。”见唯一能够帮她的人不愿伸出援手,她凄厉地叫出声。凄凉的哭音,让人不忍听闻。“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见他,我做错了什么?我爱他啊——”
  “开车来。”周颢成微微一震,随即迅速向后头交代道,伸手搂紧她往外带。
  “让我进去,请你让我进去。”她挣扎哭喊着,挥动的手抓伤了他的脸。“我没做错什么,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见他,为什么?”
  周颢成沉着脸,打开车后座的门,打横将她抱起放入后座,自己则是开了驾驶座的门,亲自载她回去。
  一个半小时后,打了镇定剂、已经睡去的韵涵确定没事了,周颢成才步出连家大门。
  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待这么久,全因为父亲的一句话——
  “你如果不想我在媒体前给你难看,最好自己识相离开,我不需要你在这里猫哭耗子。”
  他,不被‘欢迎’出席胞弟的丧礼。
  “周先生,真不好意思,还让您跑这一趟。”韵涵的父亲送他出门,一面客气地说道。
  “哪里。”他淡淡回应道。“那我先告辞了。”
  他缓缓步下台阶,穿过前院和铁门,坐进车里。关上门,窄小的空间更加提醒他——他所处的,是多么寂静的世界。
  压迫感一寸寸环绕住他,像只从黑暗伸出的手。
  没有人注意到他脸色的憔悴、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下惊人的暗沉……他的苦,又有谁注意到了呢?
  原本要扭转车钥匙的手顿住了,他吐了口气,伏在方向盘上。呼吸逐渐沉重,三秒钟后,再也无法自制地大吼出声。
  吼声包含的,除了痛苦还是痛苦。那是一种凄厉的,将五脏六腑中所有不满、所有被压抑住的情绪,全部发泄出来的声音。
  他再也看不到他了,看不到俊那灿烂的笑容、那双有神的眼睛,再也再也看不到了……
  声音渐趋哽咽,他紧咬着牙,全身颤抖。
  两滴男儿泪缓缓从他半掩的脸上滑落,滴在他的西装裤上……
  两年后
  下雨天,几乎像是夜晚般黑暗的天空,让人倍感压迫……
  在几把黑伞的遮蔽下,棺木下了葬,工人吆喝着,铲土将它完全覆盖住,形成一个小丘。
  也就只是个小丘了,与他人没有多大差别。生前的荣华富贵,一瞬间,掩埋得干净。
  周颢成站在最前头,英俊难掩些微憔悴的脸上无一丝表情,冷漠地望着墓碑。
  “泰尔斯”董事长突然中风的事,发生在他六十岁大寿不久后。一夕之间,震惊了整个商业界,媒体更是大肆报导,三天两头便回顾一次这位业界大老的丰功伟业,从他是如何白手起家,到开创‘泰尔斯’在饭店业的宏伟气象,像在歌诵伟人似的。
  而这一切,并没有维持多久,周老爷子走得很快,就在媒体渐渐冷淡、他的消息渐渐减少后,便去世了。
  这前后,不到一个月的光景。
  他的丧礼,如他生前所愿地办得隆重,政商大老几乎出席,放眼望去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  面子是够大的了,但一个死人到底能感受多少?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黄泉路上,生前如何叱咤风云也是枉然。
  周颢成在随从的护送下,坐进轿车后座,脸上有着淡嘲的冷笑。
  人的一生,到底有多少事情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呢?尤其是那些被权势所蒙蔽的人们,在死前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无助,应是更加强烈吧?
  可悲!
  他暗自冷哼了声,在心头烙下这两个字。
  父亲不会知道,他昏迷的那二十几天内,泰尔斯集团的股票不跌反涨,极大多数的分析师将泰尔斯评定为‘买进’,更吸引了不少外商争相投资。
  他们认为一旦由身为总经理的自己掌权,集团将会营运得更为完善。
  不可讳言,父亲的死,就各方面而论,都是一种解脱——父亲的解脱,也是自己的解脱。
  他的偏心、强势、对自己种种压制和恶意刁难,使得自己在得知父亲中风的那瞬间,即使千不该万不该,仍有一抹庆幸从心头滑过。
  身为一个父亲,除了物质需求外,他给他的,只有接近心灵层面的折磨,二十几年来,对他的苛刻举动只有增加没有减少。
  但在物质需求方面,他真的就不虞匮乏吗?事实上,许多应属于他的财产也被父亲所冻结了,他需要他的能力,却又极度恐惧他会夺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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