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火  第7章

作者:绿痕      更新:2021-05-08 13:00:04      字数:1074
  暗缈顿了顿,没料到他会这么问,掌心火焰尽熄,艳丽的面容一下子褪去了娇色变得森青,一如身旁两名鬼类吓人的真面目。
  殒星更是不客气地睨向她身旁的两名大将,“为何你不派那些鬼差去把暗响殿下带回来?”
  她沉下脸,“私出阴界,这是何等大罪?即使是我儿,他也不能犯下三界之规,若是此事让三界之神知道了,那么事情就将难以收拾,因此万万不能声张。”
  “所以你就找我这个永不能翻身的孤牢之囚来替你办事?”说穿了,不过是她想拨如意算盘占他这只鬼的便宜。
  暗渺并没有否认,只是饶有深意地瞅看着他。
  本来,她也不愿意找上他这个罪孽深重的鬼囚帮忙的,可是为了亲儿,她也只好请他去阳间走一遭,芸芸众鬼中她会谁都不选,却独独挑中了他,是因他当年在阳间,好歹也曾是个威震一方、杀敌无数的浴血大将,纵使如今他是只鬼,单凭他那一身的好武艺和满腔复仇的意念,要靠他成事,并非难事。
  况且,事情要是成了,两方皆大欢喜,他报仇了却一椿心愿,她也可找回亲儿;一旦事情败了,她大可推拖得一干二净,反正像他这种鬼囚,本就注定永无翻身之日,要牺牲几个就有几个,少了他一个,也无人会去在意。
  “你谈不谈这椿买卖?”她一手托着腮,胸有成竹地漾出狡滑的笑靥。
  “我谈。”殒星回震在空旷大殿里的嗓音,听来像是暗夜里的一阵远雷。
  机会稍纵即逝,此时若是不答应她,那么就算他再等上千年,恐也再无这等良机,即便是利用也罢,他不能失去这线生机,他必须在他的仇人未死去之前,回到阳间一清千愁万恨。
  “我要还阳。”殒星炯炯的暗眸里透着坚定,一字一句道来,有如炽焰烙印,“我要报仇。”
  第二章
  这是怎么回事?
  神情疲惫的震玉枯站在大宅前,眼前的华宅大院,不是她记忆中总是进出频繁、人海热闹如潮的官家别邸,眼前,只空留繁化似锦的庭园,但宅里,却是众音渺然无一缕人烟。
  在总管的催赶下,及时在封城之前逃了出来的她,大老远地离京来到了娥眉村,还未走至二娘的娘家,她即隐隐察觉了村里的不对劲之处。
  以往,在这村里之中,随处可见家家户户、左邻右舍在村里的街道两旁嘻笑谈天,可今日却不同,自进村直至走至二娘的娘家她不但是在这里找着了寂寂的空村一座,就连四周街坊邻居也如同宅里的人一般,全都消失无踪。
  “震玉姑娘。”正当她怔忡出神之际,身后,一道男音唤醒她。
  震玉飞快地旋过身来,打量着不明的来者,不知这名一身家仆打扮的男人是打哪冒出来的。
  他好心地对她解释,“这里日前就已是空村一座了,你要投奔的人,也已不在。”
  “你是谁?”她将包袱紧捉至胸前,戒慎地盯审着这个知道她来做什么的人。
  “别怕,我不是什么坏人。”他朝她摆摆手,“我是天文占侯的家丁,小人名叫痊夏。”
  震玉扬高了黛眉,“占侯的人?”天文占侯不是远在京兆吗,怎会突然派人来?
  正欲解释的痊夏往前朝她跨进一步,就见她防备地马上后退了数步后,他便识相地止住脚步。
  “自姑娘出城后,小人便一直奉命跟在你的身后。”痊夏深吸了口气,将两手收进袖里耐心地向她解释。
  “你跟着我做什么?”这个人……该不会是圣上派来拿她归案的吧?
  痊夏紧敛着两眉,“我必须保护你。”
  她的脸上写满不信,“保护我?”就算她爹生前与占侯交情不错,可也没有好到连她出逃之时,占侯会好心地派人来照顾她的周全。
  “除了保护你之外,占侯他……他还托我来代他向你说句话。”他的模样渐渐地变了,眉心不断靠拢深聚,一张经历风霜的脸庞,写满了勾留在心底的难言之痛。
  震玉默不作声地瞧着他,越是将他看久,她便发现他的面色益发惨淡沉重。
  她小心翼翼地问:“告诉我,是占侯他……出事了吗?”
  没料到她会猜到的痊夏,经她一问,喉间随即一哽,藏在眼底“侯爷他……”他哀恸地顿跪而下,脸上泪水纵横,“侯爷已经不在了。”
  “他死了?”震玉的脑中昏了昏,怎么也料不到竟真会是这样,“怎么死的?”怎么会?占侯年方四十正值壮年,怎会突然死了?
  痊夏不断以袖拭泪,“暴毙……”
  暴毙?这种理由,谁会信?
  “他派你来对我说什么?”震玉强压下满腹的疑问,试着想借由更进一步的问话,好来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  “侯爷要我来告诉你……”痊夏以额触地,惭愧得不肯抬首看她,“他说,他很抱歉,是他害了震家。”
  她猛地一怔,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  “荧惑守心天象,是假。”他咬咬牙,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,“这个天象,是侯爷一手捏造的,从头至尾,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回事。”
  在那一瞬间,震玉觉得他的话,像把蓄满劲道的疾箭,一箭强行地穿越过她的脑际,令她有片刻的空洞,而她的双耳,轰轰隆隆的,有如万声齐鸣,似乎是绝望得不愿把他的话给听得太清楚。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种种,如潮水般地涌至她的面前,爹的不得不尽节、灵堂上高奉的留国侯匾额、二娘不断催促她远走的摸样、空村一座……这一切,只是个骗局?不是尽忠,也不是尽节,而是假的、遭人骗的,赔上一条命换来的,就只是个谎言?
  “假的?”她无法承受地一手抚着额际,几乎难以成言,“你说……那是假的?”
  痊夏担心地扬首看着她苍白的玉容,“震姑娘……”
  “我爹……就为了一个捏造的天象枉死?”不能接受这事实的震玉,心神恍惚地频频摇首,两脚不住地后退。
  他不忍地上前拉住她,“震姑娘,侯爷也很自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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