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之国度 下  第18章

作者:绿痕      更新:2021-05-08 13:16:03      字数:1095
  “你知不知道,在这场仗中,受伤最深的人是谁?”明明就不是女娲,却被他人当成女娲继承人看待;努力想为那些期待着他能找回女娲的人实现心愿,却又亲手杀了女娲……这人,不就是他吗?
  马秋堂用力别过头去,“不要说了!”
  “为何你总是那么认真?”天都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问:“为何,你总认为人生就只有一个选择而已?是谁告诉你,只要是责任,那就得永远都由你来扛的?你只有一双肩膀不是吗?”
  “别再——”
  “看看我。”天都不死心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问他,“你也知道,我这一生中,全都活在别人的期待里,可是我从来都没法子达到他们的期待,你认为,我不苦、不恨吗?可是我最终选择了放弃那些期待,我选择了不要背负那些不属于我的责任!”
  马秋堂猛然回过头。“我不是懦夫!”
  “为自己争取喘口气的机会,这算什么懦夫?”天都更是厉声地问,“难道非要累死了自己,才算是对得起他人、才算不是个懦夫吗?”
  “天都!”一脚踏入行辕内,就听见自家妹子咄咄逼人的每一句话,段重楼忍不住朝她怒喝。
  望着远比马秋堂更想打下帝国的自家兄长,天都无奈地摇首,在她被段重楼赶出行辕前,她回首看了马秋堂一眼。
  “再这样下去,地藏会后悔的……”
  真会后悔吗?
  若她所说的没错,那么,又是为了什么而后悔?
  强烈的西风中-一面面整齐飘扬的帝军西字旗,在沙丘的那一端,密密麻麻地占满了丘顶。在这与孔雀约定好的决战日,天候出乎意外的好,顶上高照的艳阳,将吹过眼前的颗颗沙粒,照耀得像是一片飞扬在风中悦目的金沙。
  与马秋堂分别领军的段重楼,在帝军一分为二,开始冲下沙丘时,命全军的步兵举枪开始前进,就在冲下沙丘的帝军快要抵达阵前时,帝军突然变换阵形,改采分割包围的阵法,硬生生地将他手中之军分割成数十个零散的阵伍,并在一一包围住他们后,开始收拢军阵,阵中的弓箭手亦开始朝圆内展开射击。
  被圈在阵中,只能举盾抵挡箭势的地藏军员们,在撑了一阵后,突然开始溃散,因市军在将领的指挥下,开始朝阵中投掷油与火,惊见此景的段重楼,忙不迭地下令全军赶紧突围,好再次集结重整军伍。
  色彩鲜艳的鸟羽,在他边喝令突围边砍杀敌军时,像柄箭似地划过他的脸颊,颊上的刺痛,令他皱了皱眉,当他在沙地里看清射向他的暗器是根孔雀的羽毛时,他连忙抬起头。
  不乖乖当个主帅领在前头,也不单单只冲着马秋堂而去的孔雀,在他抬首的那一刻,面上带着笑意朝他而来。
  “我听说,你是用上回雨师对付我的那一招,依样画葫芦对付阿尔泰的?”孔雀一手把玩着手上色彩斑斓的鸟羽,漫不经心地问。
  “是又如何?”
  “在我来此之前,我家主子会将阿尔泰托付给我。”孔雀面上笑意一敛,百钢刀霎时出鞘,“既然我不能守诺,那,我也只有报仇了!”
  笔直将沙海一分为二的破空斩,以排山倒海无人能挡之势自孔雀的刀下强袭而来,从没见过这阵仗的段重楼,大惊之余试着扬起手中厚重的盾牌去挡,正面迎接破空斩的厚盾,当下传来一阵令握盾的掌心剧痛,手中之盾在刀风过后眼睁睁地在他面前断裂成两半,并无声地自他的手中落下,从不知马秋堂向来所对付的敌人竟是如此可怕的段重楼,错愕地看着沙中的断盾。
  像是铁了心非杀他不可的孔雀,不待他想出法子好应付或是该如何去通知马秋堂前来营救他时,接二连三地再使出破空斩,刀刀封锁住段重楼能够闪躲的范围之余,亦将想靠近段重楼身边将他救出的敌军一一扫平躺下。
  大量的鲜血落在黄沙上,在沙子吸收了血液后,很快就失去了踪影,只留下一摊血渍,像是在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事实。
  令人不寒而栗的刀啸声不停地在他耳畔呼号,沙地上破碎的盔甲、四散的刀与枪、具具横倒的躯体,匆匆自问躲个不停的段重楼眼角一闪而过。当手中之剑亦遭破空斩的刀风扫断之后,段重楼忙自地上再取来一柄长剑,及时架住正正朝他居心砍来的百钢刀。
  “千方百计寻找女娲的是你,结果,杀女娲的也是你。”孔雀一壁加重手中的力道,还凑近了脸庞问:“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?”
  方想张开口反驳的段重楼,话犹在口中,孔雀已再次挥动百钢刀,一刀将他扫向远处,并在他能站稳脚步前,使劲将刀横空一划,横面而来的破空斩,这一回,没再让段重楼有机会闪过。
  摆平了段重楼后,孔雀斜眼看向晚一步赶到的马秋堂,在见着他面上的怒意时,笑咪咪地走向他。
  “我的仇报完了,你呢?你也要报仇吗?”自动送上门来也好,严格说起来,他要报的仇,还有一桩未了。
  一柄朝他飞去的冥斧,算是心痛的马秋堂对他无言的回答。
  没有机会再多瞧孔雀一眼的段重楼,僵直着身子委躺在烫热的沙地里,胸口备感紧窒的他,困难地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。过热的骄阳直晒至他的脸上,而身下的沙粒又烫热得似在焚烧,这令他突然觉得口中焦渴不已。
  一颗颗从天而降的雨露,细细密密地扑洒在他的脸上,一具熟悉的人影,为他遮去了天顶的烈日,他眨了眨眼,见着了眼眶中泛着泪的天都,而在一旁的廉贞,则是保护着她不让两军有机会靠近他俩。
  他嘶哑地问:“我……做错了什么?”问他这问题的孔雀,没有给他答案,而孔雀,也不让他有机会可回答。
  “你没错。”红了眼眶的天都,以坚定的语气回答他。
  “是吗?”
  “嗯。”天都以微湿的衣袖轻拭着他干燥的唇,“若真要说错,我只能说,你只是太固执而已。一心强留着女娲,却又在得不到她时杀了她,一心只想赢的你,并不懂、也没有机会懂,其实输,也是一种很不错的收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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