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夜话  第12章

作者:绿痕      更新:2021-05-08 13:16:37      字数:1067
  「啊?」被吓出去的胆子还没有全数返家,她讷讷地问:「你想离开这上哪?」
  已被她绣鞋踩至的裙襬,在她又怯怯地想往后走时,再遭踩数步,无邪冷不防地身子往后一倾,眼看她整个人即将以背与地表做出最亲密的接触。
  五指在她背后扶稳后,紧急去抢救的孔雀扶着她的美背,一掌将她扶起,在她站好后,他一手按住她的肩向她示意别再乱动,接着他就蹲在地上看着她这一袭美则美矣,但也会为她带来不小灾难的黄裙。在无邪很怀疑地地低下头想看他想干什么时,他已二话不说地撕去过长、常会害她踩到的裙襬,留下的长度刚好可以盖住她的绣鞋。
  「你怎么可以……」看过他的杰作后,无邪当下面色似雪。
  「撕件衣裙总比妳跌断颈子来得强。」他一把握住站不稳的她,皱眉地问:「妳能不能站妥一点?」明明就是平地,这她也能跌?
  「……你常撕女人衣裙?」动作看起来很老练哪。
  桃花眼微微上扬,「不,通常都是她们主动脱光了等我。」
  「……」层次有差。
  「娘娘,我得离开这儿去找乐天。」他面色一换,下一刻他又正经得像方才没发生任何事似的。
  无邪飘忽的眸子过了一会才回到他身上,半晌,她有些不忍地瞧着他。
  「据我所知……」
  他不带表情,「我知道,她死了。」
  「我很遗憾。」从他不想多提的模样,她大抵明白乐天对他的重要性。
  「我得去葬了她。」
  「抱歉,无论你的理由为何,我不会改变初衷。」即使如此,无邪还是摇首婉拒,「况且,她现下也不在中土。」
  他有些讶愕,「她在哪?」
  「你什么都不记得了?」不会是一觉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?
  记得什么?
  「她在……我师父那?」片段的残景在下一刻流划过他的脑海,没有仔细深想过的他,随即脱口而出。
  「对。」她颔首,「我纳闷很久了,自你醒来至今,我都不曾听你开口问过。」
  「问什么?」
  「你怎都不怀疑你怎能再活过一回?」按理,常人都不该像他这般将能再次活得好奸好视为理所当然,他定是很久前就有过这种心理准备。
  往昔乐天无忧无虑的脸庞,不设防地跃进他的脑海里,在那一张张乐天快乐的笑脸中,他记起了乐天曾经答允过浩瀚的诺言,同时也忆起了,在他最后一次出兵西域前,乐天紧紧跟随在他身畔的身影……
  「乐天曾对我说过……她有一项法宝,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会用上。」他喃声说着,音调有些沙哑,「我从不知那是什么,而我,也从不想让她有机会证明给我看……」应天是怎么死的,就算是破浪不说,他也知道,只是他没想过,他竟也让乐天步上了应天的后尘。
  她盯着他懊悔的脸庞,「可你还是逼她那么做了。为了你的私情,你逼得她不得不那么做。」
  「我并非有意——」无以言喻的亏欠感,沉甸甸的,有如块大石用力压在他的心坎上,他很想开口反驳,她却扬手打断。
  「去对乐天说吧,对不起她的人不是我。」被挑起的伤口,连疼痛感他都还来不及细细体会,她就别过脸表明了她不愿再继续这话题。
  「妳不继续压着我的伤处打?」
  「何必呢,你已够自责了。」她将抄好的纸张整迭抱进怀里,「况且,欺负只落水狗,我能有什么好处?」
  不知该松了口气,还是该感谢她高抬贵手的他,不解地看着她抱着整迭抄好经文的纸张往外头走,他才跟她走到外头花木扶疏的院子里,就看她将整迭的纸张放进火盆里,蹲在它面前点了把火放进里头。
  「妳做什么?」抄得那么辛苦却把它给烧了?
  「这本就是要烧的。」她定眼看着遭火舌轻舔的纸张,转瞬间焕发出妖艳的光彩,再化为缕缕尘烟。
  他顿了顿,「烧给谁?」
  「家姊。」她往旁一指,好心提点他目前他们身在何处。
  孔雀侧首望着竖立在一旁的墓碑,原先还不怎么觉得那块显眼的石碑有何不对劲,但愈看,就愈有一股凉意直往他的背后直窜而上,尤其是当他的两眼在四下都找不到半座坟墓或土丘时,他这才明白放眼所及的空旷与黑暗是因何而来。
  地底流动的风声掠过他的耳际,风儿穿窜过一座座美轮美奂的楼阁,与始终空无一人的廊院,放眼一片寂然,除了风声之外别无音息。
  「等等……」后知后觉的他,不确定地瞪着她若无其事的脸庞,「这里是一座墓穴?」
  「你现在才发觉?」她反而觉得他很迟钝。
  他忍不住扬高了音量,「妳住在死人墓里?!」怪不得这里不见天日,原来这个他打心底认为的鬼地方……实际上也真的是鬼住的地方!
  「有必要这么意外吗?」无邪以火钳拨了拨盆中即将燃尽的残纸,对他的大惊小怪感到莫名其妙。
  「妳是帝国的皇后!」难以抑制的心火转眼间又再往上扬。
  「我是啊。」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冲突,「那又如何?」
  「以妳的身分,妳不该住在这等地方。妳该留在陛下的身边,」有些气急败坏的他,忙在四下寻找着出入口,只想在下一刻将她给打包好送至浩瀚的面前。
  「会住在这,只是因我想陪她罢了。」备受万人景仰那种事,有浩瀚一人去做就成了,她凑什么热闹?
  「陪谁?」他百思不解,「令姊?」不是死了吗?
  「对。」
  「陛下……允许妳住在这陪她?」他愈问愈觉得不可思议。
  「他不得不答应。」她仰首看向他,唇边绽出一抹羞涩的笑意,「因我很坚持。」
  毫无防备的笑容,有片刻盖过了他在不知不觉间被挑起的疑心。虽说她的行为颇有点任性,但她看来是那么的娇弱与单纯,因此她再怎么善用她的身分,他也觉得情有可原,只是,生性多疑的他就是觉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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