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花  第22章

作者:绿痕      更新:2021-05-08 13:24:29      字数:1033
  她闭上长长的眼睫,「其实那日在城里,我挺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哭一哭的……」
  「不然现下补上?」不错,她终于愿意谈谈沛城的那件事了。
  她摇摇头,「不行,这太有损我身为东家的气质了。」
  「长工会睁只眼闭只眼的。」倘若有天,她真能大声地哭出来,那或许还比较能让他放心些。
  苏默在他怀里动了动,换边调整好姿势后,还是继续趴在他的胸坎上,并不太想离开这片属于月光下的温柔。
  「外头的人,真的很可怕?」虽然看过她是如何犯病的,但他还是想测量一下心伤的深度。
  「可怕。」
  「那么下回再怕时,就把大无畏的长工带上吧。」
  她不解,「带上你能做什么?」
  「居家旅行杀人放火……」他含蓄地顿了顿,「都挺内行的。」
  「能把你藏在袖里备用吗?」她揉揉眼,轻叹一口气后,整个人深深地倚向他。
  「绑在身上都行。」他笑了笑,低沉的笑音透过他的胸膛传抵进她的耳膜里。
  醺醺然的醉意逐渐浮了上来,苏默困倦地垂下了眼帘,被他迷人的体温催烘得整个人昏然欲睡,他低首看了她一眼,两手环着她抱紧让她睡得更好些。
  「娘子啊娘子。」
  「嗯?」她下意识地应着,也不知究竟有无听见。
  他缓缓收拢了双臂,「今后,无论风雨,都有我来替你挡着。」
  「嗯……」
  在确定她已睡着后,沐策抱着她仰看向天顶,皎皎皓月,据空独舞不见繁星,夜空晴朗如洗,用的是已凉的泪水,和早已过去的过去。
  「悔了吗?」沐策一手端着托盘,不带同情地问。
  「悔……」某三人委靡地趴在桌面上,各自捂着两际呻吟。
  「下回还敢不?」
  「不敢了……」
  ***
  次日清晨,当身为长工的沐策做完家中所有事务,昨夜喝过头的某三人,这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饭厅里,个个面有菜色,不是捧着脑袋瓜喊疼,就是抚着肚子嚷恶心。
  清气爽的沐策在欣赏够了他们的惨状后,这才去取来一早就给他们备上的解酒汤。
  「都凉了,快喝吧。」他放下托盘,分配好汤碗后将他们都拉起坐好。
  苏默才坐正了一会儿,身子即歪歪倒倒地倚向椅背,沐策把像是还没醉醒的她扶正,可往来几回后她都还是这般,他没法子,只好坐至她的身旁让她倚在他的身上,再拿着汤匙一口口地喂着她喝。
  「……」某两人不语地看着有偏心之嫌的他。
  他瞄了迟迟不动口的他们一眼,「你俩也要我喂吗?」
  他俩毫不客气,「要!」厚此薄彼是不行的。
  伺候完三位心满意足的大爷夫人与小姐后,沐策正收拾着汤碗,却听见外头的大门处传来力道十足的拍门声,他转首对他们吩咐。
  「我去应门,你们歇会儿。」
  一早就前来拍门的,是沐策常见的信差,他气喘吁吁的将一封催魂似的信交给沐策。
  「谁来了?」喝完解酒汤,精神好多了的苏默懒懒地问。
  「有信,是令姐寄的。」他将信递给她,看她把信拆开后,便眉心深锁的模样,「信上说些什么?」
  「信上说,有位她的朋友,近日可能将会来访——」
  震天价响的拍门声,在下一刻自大门处响起,令厅中的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门的方向。
  没这么快吧?这信前脚才刚到,客人后脚就到了?
  这回前去应门的,也还是沭策。
  他方打开大门门扇,就见眼熟的某人,面上写满了惊喜地朝他扑来。
  「表舅公——」
  不待他飞扑上来,沐策当机立断地将门扇两手一合,直接赏了来者一记闭门羹。
  「谁来了?」苏默走至他的身后,对外头没完没了的拍门声颇纳闷的问。
  「走错的。」
  山顶上也就这么一户人家,这能走错?苏默不相信地瞧着他难得一见的大黑脸。
  「表舅公,您开开门啊!」
  苏默惊奇地问:「你家还有亲戚?」
  「……远亲。」他不情愿地别过脸。
  「不都被诛九族了?」难道朝廷有漏网之鱼?
  「远在九族之外的远亲,远得早已离了谱。」他扭头对外头喊道:「别拍门了!」若是被拍坏了,要修的人可是身为长工的他。
  「表舅公……」门外之人开始呜呜咽咽,不一会儿,壮烈的哭声已自外头传来。
  沐策压根就不想理会外头的那名远亲,他只是拍拍苏默的肩头要她放心。
  「你别担心,我不会让他进来的。」不都说她挺怕外人的?那这客能不见就不见吧。
  「可他似乎哭得挺可怜的……」苏默眼中却难得盛满了同情,「你真不让他进来?」听听,这哭得有多惨啊,怕是五子哭墓都比不上。
  他有些犹豫,「可以吗?」
  「既是你认识的人,应该可以。」她想了一会儿,先是躲到花婶的背后,再点头催他去开门。
  大门一开,蹲坐在地上泪眼汪汪的项南,随即一骨碌地冲上前抱住沐策的大腿,开始了另一波惊天动地的哭嚎。
  「表舅公,孙儿找得您好苦啊……」他死命地把眼泪往沐策的腿上擦,「您没事真是太好了……孙儿还以为您死了,这辈子再也不能孝顺您了……」
  沐策僵着一张俊脸,「放开我。」
 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?
  某三人呆愣愣地张大眼,瞧着一名身着华服看似三十来岁的男子,大清早的,就这么抱着他们家的长工,哭得声泪俱下好不摧心……
  「等会儿。」苏默一头雾水地白花婶的身后走出来,「你是他的……表舅公?」瞧瞧他俩的年纪,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呀?
  「事情就是如此。」沐策只想扯开脚上的八爪章鱼,「别再拿我的衣裳抹泪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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