霸郎狂情  第6章

作者:祖宁      更新:2021-05-22 14:20:04      字数:1126
  白氏兄弟闻言摇摇头,真不知道这丫头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是怎么来的。
  「那么,对那位新进门的大嫂,我们需要以礼待之吗?」白仲涛见劝说无效,不悦地挑衅道。
  「随便你们。」说完,白松康埋首进成堆的帐册中,不再搭理这两个游手好闲的人,他打算再过一阵子要将产业中的酒楼、饭馆及织造厂交给中涛管理,然後再将自己所锺爱的白云牧场做有计划的扩增。
  整个议事厅又恢复寂静,与庄内其余地方的忙碌形成明显的对比。
  庄内的家丁仆妇们正忙着清理打扫,云霄楼平日用来接待宾客的大厅堆满了往来商客送来的贺礼,紫坛大门上张贴着祝福新人百年好合的祝词。白家主人娶妻,在地方上是件了下得的大事,虽说主人们好像事不关己似的,但佣人们还是尽心尽力的清扫布置,喜气也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  ★ ★ ★
  仇情出嫁前夕,窗外冷风飕飕地吹,满满的月高挂树头,只是依然孤单,没有星子为伴。
  仇情依旧是一身素白,与放置在圆几上的大红霞帔形成强烈的对比。手持着象牙梳,她毫无意识的梳理柔顺光泽的披肩秀发,忧郁的脸上透出一抹淡淡的悲凉。
  仇情嘲讽的笑了笑,望着凤冠上象徵圆满的珍珠,及霞帔上代表吉祥的凤凰于归及牡丹喜雀的图案,心没来由的泛疼。
  想到自己是爹爹联烟政策下的牺牲者,泪又不争气地溢出眼眶。
  窗子下的四方几上点上一对红烛,大概是多事的奶娘为她换上的吧!自己一直是锺爱白色的,白色的衣衫、白色的缎面鞋、白色的发带……连房裏照明的蜡烛都在她的坚持下是一片雪白的颜色,唯有置身在这样纯净无瑕的雪白色泽裏,她可以假装自己是乾净、单纯的,不必沾染外面的血腥邪恶,更不用昧着良心炼制害人的毒药。
  望着滴落在牀沿的泪珠,她才惊觉自己又泪流满腮。明天就要嫁人了,这或许是上苍给予的仁慈,让自己离开不把她当女儿疼的爹,还哭什么?
  环顾这伴了她十八年的熟悉景物,几乎是贪婪的,仇情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,以後或许再没有回来的机会,这伴随她成长的寝房,有她童稚的欢笑和眼泪……
  白府,一个她即使不愿仍终究得去的地方,一个即将禁锢她未来的牢笼。
  房门被轻巧的推开,仇情看向站在房门口、双眼已然哭肿的福嫂,强自振作起精神,笑着喊了声:「奶娘」。
  只见辐嫂像止不住泪似的,上前一个拥抱,便将仇情密实的搂在怀中。
  过了片刻,福嫂才放开她,哑着声拭去脸上的泪水,然後从衣襟内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澄黄玉坠子。只见一寸见方的澄色玉佩上,雕刻着童子献寿的祥瑞图样,坠子的一端用绛红色绳子系住,绳索中间绑了如意结,或许是已有多年历史吧!红色绳索已有褪色痕迹。
  仇情讶异地看向福嫂,这样的一个坠子,应是富贵人家才会拥有的……
  数度欲言又止,奶娘这才下定决心开口:「这是你的贴身玉坠……」
  「我的?」
  「是的。」福嫂陷入回忆中,过了半晌,才回过神。「那时,你约莫一岁大吧!有一天,教主在无意中看见这个佩挂在你脖子上的玉坠,不知为何,软主竟然勃然大怒,就将坠子硬生生的从你颈上扯下来,狠狠地抛掷了出去,还厉色吩咐我以後不许再让你佩挂这个坠子。」
  奶娘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,仇情凝神仔细聆听。
  「後来……我等软主离去,赶紧到坠子掉落地方将它给捡回来。幸好,这坠子掉落的地方是柔软的草地,不然早成碎片了。我想,这应该是你娘留给你的,你就好好收藏着。」
  接过玉坠,仇情仔细地端详它,翻过坠子的背面,她发现上头刻了字。
  「心玥。」不自觉地,仇情轻轻念出这个陌生却又有一点熟悉的名字。
  这时,外头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。
  「已经三更天了。情儿,奶娘实在舍不得离开你,无奈……嫁人後,你就得重新过自己的生活,你爹若要你再做你不愿意的事情,就鼓起勇气拒绝他,我想白府家大业大,你的夫婿一定会庇护你的。至於我,你不用担心,只要记得好好过自己的生活,奶娘就心满意足了。」
  眼看着自己呵护到大的心肝即将嫁入白府,这一往一来间,相距是百里之遥,想要见她一面…
  「情儿,记得奶娘的话,收好这坠子,还有,重新过自己的生活。」
  泪眼迷蒙中,殷殷的叮咛声不断地自福嫂的口中传出,十八年的朝夕相处,如今却必须面临分离,真是人间至痛啊!
  仇情在心底暗自发誓,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奶娘一同接进白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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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沉重而认命的,仇情一身新娘的装扮,在奶娘的扶持下完成祭祖的仪式,然後走上花轿,步向人生的另一个未知……
  繁复的拜堂程序,将一夜未眠的仇情折腾得已有三分倦意,可是对未知的茫然却让她感到恐惧。陌生的环境、陌生的夫婿……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适应,虽然她是在爹爹的逼迫下点头下嫁,虽然这个婚姻是怀着阴谋产生的。终究是她的一生啊!尽管对这样的婚姻不抱任何希望,尽管自幼的遭遇早使她学会坚强,但面临这样的人生转折,又有几人能做到不恐惧、不畏缩?
  低垂着头就着红盖头的边缘,仇情瞧见自己绞紧大红嫁衫的双手,已隐隐泛白。
  以为自己已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力,早已不懂害怕为何物,原来自己不过如此啊!
  房门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裏响起,仇情震颤了一下,不自觉的,双手绞得更紧了。
  隔着盖头,仇情仍然可以感到两道灼人的视线紧紧的盯视着自己,等了彷佛一辈子的时间,才让一只厚实呈现健康肤色的大手给掀去红盖头。
  一抬头,仇情猛然撞进两洼幽邃的黑潭中,英挺深刻的面容上有着两道看似不妥协的剑眉,高挺笔直的鼻梁下则是微薄抿紧的唇。她愣住了!眼前这应是她夫婿的男子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艳,他满意自己的容貌吗?自幼,她就知道自己有着一张清灵动人的脸蛋及清清冷冷的气质,可这些足以令人惊艳吗?那为什么每回爹爹瞧着她时,总露出憎恨的神色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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