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痴心不给爱  第13章

作者:纪珞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09 16:05:17      字数:1040
  “栀儿,下回你若想采色样,得有人在旁边拉著你才行呢!”有人打趣。
  “是呀是呀,栀儿小红人、小绿人、小黑人都当过了,下回不知会被染成什么颜色?我睹黄颜色。”
  “我敢说是青色。”染匠们当众话聚赌起来。
  栀儿年仅十三岁就对染色有所见解,加上她乖巧认真、待人诚恳恭谦,早就和染坊里的工匠打成一片,众人的调侃都不带恶意,只把她亏得面红耳赤,呃,浑身黑不隆咚的她,其实看不出小脸早巳绋红一片。
  “以後我会更小心的。”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染料的栀儿,不好意思地笑开,露出一口雪白编贝。
  “栀儿,快去清洗吧,免得时间一久难洗,就得当好几天的小黑人了。”
  她听话地点点头,一转身,冷不防对上一双深凛黑眸,不由得怔楞嗫嚅。
  “少爷……”
  众染匠闻言,纷纷往同一个方向瞧去,就见慕容湍沉著一张阴酷俊脸立在不远处,大夥儿连忙恭敬行礼。
  “继续工作。”阴眸环视众人,最後又落在小黑人身上。“你过来。”
  慕容湍一声令下,染房顿时回归各忙各的忙碌,满脸鸟漆抹黑的栀儿也畏怯地走向他,抓著湿濡裙角亦步亦趋的模样很是狼狈。
  “是栀儿不对,栀儿往後会更小心,下次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——不,没有下次了……”小黑人瑟缩地垂首道歉。
  盯著仅及他胸口的头颅,慕容湍面容紧绷,不发一语。
  方才听见栀儿摔入陶缸的那一瞬间,去年那一夜以为她困在火海中的恐惧再次侵袭他,就算以前跟病魔搏斗,都不曾令他如此害怕过;直到确定她不是落入提炼颜料的滚烫陶缸,而是冷却成色的陶缸时,他觉得自己宛如死过一回又再度重生。
  只是,疾跳的心却已然无法回归平静——
  他到底在做什么?
  先是因为栀儿不在府里而心烦气躁,再是为了秦啸日赠书给她而恼怒气结,後是以为她差点香消玉殒而凛愕惊颤,她哪来的本事令他的情绪大受影响,淡漠的心海甚至因她而掀起滔天巨浪?
  她凭什么让他认为倒茶这点小事非她不可?
  她凭什么令他对好友捧醋坛狂饮,带著书册冲到这里?
  她的死活又凭什么干扰他的心绪、他的理智,凭什么,凭什么?!
  他怎会变得这样狼狈,从往昔到未来,面对她,不是都该只有冶淡与疏离么,那现在的他算什么?
  栀儿像个做错事的小夥计,站在原地等著老板劈头痛斥,却始终不闻该有的疾言厉色,不禁怯怯抬眼……
  这一瞧,她看见慕容湍用某种古怪的眼神盯著她看。被看得局促失措,她一颗心惶然急跳,又迅速低下头来。
  呜,少爷看她这么笨,不晓得会怎么罚她,她真的不是故意把自己染黑……
  最後,栀儿等待的责罚并没有施行,一句话都没说的慕容湍转身离开。当时的她只觉得纳闷,但没想到——
  他们就此别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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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又是一个冶清的冬夜,瓦霜在月华下映出薄薄银辉。
  一名纤细女子独坐湍楼前的石阶上,白玉素手轻抚一只经过修补的五彩纸鸢,水漾灵眸充满依恋。
  制作纸鸢的那个人,早巳远行五载。
  少爷离开的那年,集总管告诉她,少爷是为了弥补童年患病的缺憾,才只身到南方游历,但府里有人把少爷离开的原因归咎於她,说是她逼走了不甘被迫纳她为媳的少爷,他们说少爷讨厌她、不想娶她,既然老夫人执意留下她,那么少爷只好以逃走作为反抗。
  她被卖入慕容府已整整十年,也打听到叔父一家早就搬离城南村不知去向,慕容府成了她唯一的家,老夫人和少爷是她仅有的亲人。如果少爷真的那么厌恶她、如果她的存在是个错误,那么,她还该留恋这个家么?
  初来乍到时,她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,只知道要听从老夫人的吩咐,把少爷当作唯一的亲人、尽心服侍他,就再也不会挨饿受冻。
  後来,她逐渐对自己的“身分”有所认知,少爷是她的夫君、她的一切,即便他眼中没有她,她仍把他当神只一样尊崇、敬畏。
  尊崇,是因为少爷虽拥有旁人望尘莫及的家世财富,却从不恃才傲物,让她打从心底佩服,还有,少爷曾舍身救过她呢!
  敬畏,是了解少爷和她这个小孤女,根本是天与地、云与泥的差别。
  现在,即便对他的尊敬已转变为不可自拔的倾慕,但两相遥不可及的距离,仍教会她不该有任何奢想,对於他的冷淡,她能理解多了。
  可是无论少爷如何待她,她都会倾一生心力照顾他,除非是少爷不要她。
  也许少爷也认为她不配当他的妻子吧……
  不知怎么的,栀儿喉间尝到了些许苦涩。
  她仰望天河,满天星子落人满载惆怅的眼,不觉吟哦低语:“河汉清且浅,相去复几许?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”
  少爷过得好不好?没有再犯病了吧?此时也和她一样,望著相同的星空么?
  将纸鸢高举过头,想像纸鸢飞过清浅天河,传送只能深埋於心的思念。
  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?”
  娇蛮的嗓音从栀儿身後传来,有只手不客气地夺走她手中的纸鸢。
  “小姐,您瞧,是只破烂纸鸢!”抢夺纸鸢的,是娇嗓主人的侍女冬青。
  栀儿从石阶上匆忙起身,回过身一见是施咏蝶主仆两人,生畏地低下头,又著急探眼希望能拿回纸鸢。
  “纸鸢?拿来。”
  身披贵气紫貂裘的施咏蝶,看栀儿一脸著急:心中浮现快意。当她看清这是当年慕容湍送她的纸鸢,一股玩具被人占有的妒愤直升而起。
  “说,你怎么会有这只纸鸢?”她记得,当时为了掩饰是自己叫杜栀儿爬树捡回纸鸢,害杜栀儿摔下树的事实,还让杜栀儿在慕容湍面前背了黑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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