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所有的爱留给你  第34章

作者:林如是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27 12:38:54      字数:1033
  这个家,连同附近地方的人家,都是占用公地的违建,日久就地成法,我们没有土地所有权,却有居住权,只要房子不倾倒損坏,可以住一辈子。
  “你不回来住了吗?若水?”阿水嬸说:“你一个人,没个地方,能到哪里去?房子阿水嬸先帮你看着,等你甚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.”
  “不了,阿水嬸.”我摇头.是不打算再回来了.“这房子就给你们了,我用不着.”
  “若水……”阿水嬸喃喃,叹口气道:“唉!天公真是没眼珠,真夭寿,让你妈那么早就去了,丟下你一个女孩家……唉!”
  阿水嬸不意的喟叹,猛叫我红了眼眶.我转开脸,再回顾屋內一眼,毅然掉头说:“那么,就这样了,阿水嬸.我还有事,就先走了.”
  阿水嬸送我出门,边说着:“以后你有空,就多回来这里走动.”
  “我会的.那么,我走了!”
  阿水嬸对我挥挥手.忽然叫了一声,叫住我说:“哎呀,等一下,若水──”跑回她家,取来一封信.“这儿有封信给你的,我帮你收着,差一点忘了!”
  “谢谢.”
  我看看信封,没有落款.但是那笔跡──撕开的信封里,一张音乐会的入埸卷无言地飘落下来.日期就在明天晚上.
  我怔怔地不能动.那样小小的一张入场门票,覆满着我一切的情愁.
  当天晚上,在黑暗中,原已平静的心,江潮涛涛翻搅着不平息的浪波.我倚着阳台边墙,黑寞的天空苍漠地,挨不到尽头;低下头,低叹一声,慢慢撕掉那张入场票,静静地看着它随风远颺.
  既然他不能爱我,到如今,又何必!
  ***
  第二天下午,李成发打电话来,我正要送稿子到出版社:“沈小姐吗?我是李成发.嗯……那个……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空……”
  “有事吗?”
  “我是想,今天晚上如果你有空,我们……嗯,见个面,一起吃饭好吗?”
  “好啊.我正好没事.”没甚么不好的.
  “那么,六点半在‘乡根’见,你方便吗?”
  “可以.就六点半.到时见!”
  甚么都无所谓了.我只是想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,一个平凡的人生.
  六点二十五分,我提前出现在“乡根”.李成发已经先到;拘谨的表情,态度,平淡乏味的內容语言.依然是问一句,答一句,有刺激才有反应.
  无所谓.甚么都无所谓.
  吃完饭,我瞄一眼时间,微笑邀请说:“时间还早,如果你没有其它的事,我们去看场电影好吗?”
  “嗯.你想观赏哪部电影?”他点头.礼貌地征询我的意见.
  “你选片就可以.我们的性向很相近,喜欢的应该差不多.”我漫天編织着网,一网一网都是谎.
  他选了一部好萊乌爆笑喜剧片,专门演来讽刺卖座成名电影的.除了耍耍噱头,一无所有;剧情乏味平淡,谈不上內容和深刻.
  实在很不好笑的一齣电影,我却笑出了泪.
  电影结束,在戏院门前,我说:“今晚非常谢谢你,我过得很快乐.时间也不早了,那我们下次再见.”
  “我送你.”李成发近前一步.他或许认为送女人回家是男人的义务,第一次见面太陌生,他没坚持;这回见面算是约会,他觉得有那个义务.
  我想了想,没有拒绝.“那麻烦你了.”
  我想,这个人或许能为我筑一个我想要的家.他看起来老实可靠,虽然乏味平淡,但我想,我应该可以跟他相处得很好.
  虽然,我跟他交集,总是我问一句,他答一句;虽然,我总是搜索枯腸,万分艰难地才能搜索得出能和他互通的讯息;虽然,他认知的和我认知的,总是相差一截,谈话的中心,时常没有焦距,但没关系,我想我还是可以跟他相处得很好.
  平淡就是福,不是吗?
  一路无话,车子在住处的楼下停住,我解开安全带,转头说:“谢谢你送我回来,李先生.再见.”
  “沈小姐──”他叫住我,靠过来,笨拙地想吻我.
  我伸手挡住他,垂下眼.
  “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他吶吶地,有几丝尴尬.
  “那我走了.再见!”我裝作没事,抬头回覆一个笑脸,开门下车.
  夜风吹,吹得我发丝散乱.我的头发已留到背胸那么长,齐齐地垂肩,应风飞乱.长发为君留,为君綰情意.但我散乱的发,散乱的心.
  每每仰天,总有喟叹.如果,再能回到那相遇的最开始……且又能如何呢?不禁要问.
  造化弄人.从最初到结束,如只黄蟬一声哀怨无心的轻叹.曾经滄海难为水.无关相逢.
  江边潮远,我心喟叹.
  总该是会遗忘.
  只而今,依然情怯茫茫.
  第八章
  “听说,你昨晚跟那个李成发约会了?”班贝关起门,劈头就问我个一清二楚.“怎么回事?你当真啊?”
  她不知打哪儿听得这档事,昏黑天巴巴地特地将我找到她任职的出版社,关起门来逼拷问.
  毕业后,我继续翻譯的工作;她则进入出版社,才两年,就当上編輯的总管,平常有甚么十万火急的稿件,她尽塞给我,搅和久了,两个人的交情越陈越旧,有许多体己事,倒也可以唸唸说说.
  “没错.你消息很灵通嘛!”我漫不在意.
  反正无所谓,认不认真都一样.
  我祇想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,不再漂泊.
  班贝蹙蹙眉,忧心忡忡.她审慎地看着我,想看出我话里言里态度里的认真有几分.
  认识了那么多年,她多少瞭解我.但有太多我未曾对人说的心事与情意,她即使想读,也无从解構起.
  她常挂在嘴巴里说我像一团謎,雾面的玻璃,遮遮掩掩地故意惹人好奇.她哪知,我仅是,许多的心事无从寄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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