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离的梦噫  第37章

作者:林如是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27 12:39:35      字数:1054
  “使君有妇,罗敷有夫,终归是要还君明珠。”她随口说着,只是让谢草明白她“梦幻”的不可能。
  谢草伸手摸摸她的头,揉乱她的头发,很亲爱地:“你啊,要记得多多为自己打算,别让男人给骗了,懂吗?不过,最好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,当人情妇不适合你。”
  “你还说!以前你不是常说我长了一张很情妇的脸?”
  “是没错。不过,你值得更好的男人,更好的姻缘。以你的品貌,不愁没有人爱,不必委屈自己——”谢草说着停顿下来,轻笑一声,自嘲说:“其实,我也不用说你,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——不,更糟,让女人养着。他×的!天晓得要张绿卡竟然会那么难!”
  “怎么了?”徐爱潘问。谢草在美国的日子听起来不太顺利。
  “也没怎么。我结婚了,跟个大屁股大胸脯的洋妞结婚了。”
  “真的?你刚刚怎么没跟你妈他们说?”
  徐爱潘竟也不惊讶,口气如常。她让男人包养、当人家情妇,谢草都不吃惊了,结婚这种事更“正常”。
  “怎么说!?”谢草摇头。让他妈知道他娶了个番婆,不抢天呼地哭死才怪。
  “你爱你太太吗?”徐爱潘又问。没想到对谢草来说婚姻竟是件这么容易的事。
  “爱?”谢草反问,像是很怀疑,摇头说:“谈不上那个字。我跟她结婚,不过为了那张绿卡而已。”
  “你啊……”换徐爱潘摇头。
  谢草耸耸肩。在纽约的那些日子像打战,乱世流离,还去管什么爱不爱。
  “唉,阿潘。”他仰起头。星光真灿烂。“我看你也不要再去当别人的什么情妇了。等我拿到了绿卡,就甩了我太太,跟你结婚。你就跟我一起到美国当美国人,你说好不好?”
  徐爱潘看看他,没有立刻回答,偏头想了想,说:
  “还是不太好吧!我怕我当不惯外国人。”
  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!”
  谢草转过脸来,伸手又将徐爱潘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,眼里带笑,庆幸一场相识与重逢。
  往事尘埃,他们的少年是过去了,但星空下,他们这段“青苔上的记忆”永远会在灿烂的星夜里流传。
  *  *  *
  再过十分钟,电影就要开演了。徐爱潘手持着两张票券在入口入一脸无事地等着,一点也不慌张,更不张望。
  该来的总会来。如果他不来,慌张也没有用。
  送谢草上飞机后,那晚,在回程的高速公路上,她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,了却她少年时代的那个残梦。然后,从此不再,不再做任何不切实际的梦。
  电影开演了五分钟,潘亚瑟那修长的身影终于出现,步伐相当从容,一如挂在他脸上那沉稳的笑容。
  看见他,徐爱潘嫣然一笑,神情是妩媚的,大异于她从前面对他时的那种张口结舌。她一句话也没多说,很自然又很主动的伸手挽住他,如同爱侣那般走进电影院。
  她挑了一部动作片,像寻常男女那样,跟着剧情的高潮起伏,或紧张或扼腕不已。怀疑有些放肆,带一点存心。
  散场后,站在车潮如水的马路旁,潘亚瑟终于问道:“我不懂,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出来?”
  徐爱潘抿着笑,挽住他,答非所问,说:“时间还早,我们随便走走好吗?”
  走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,他们弯进大学的校园。校园辽旷,笔直的一条椰林大道迎风招展。
  “阿潘,你——”
  潘亚瑟忍不住要开口。
  “我——”徐爱潘打断他,却说了一个字就停住,抬头仰望夜空,微微挽紧了他,语声悠悠的:“像这样,和你一同去看电影、手挽着手在星空下漫步,一直是我的梦。我总想,如果能像这样和你共度一晚,我死了也甘愿。如今终于实现了。”
  好悠长的一个梦!她下定决心约潘亚瑟,就是想了却这个残梦。她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她了。有一些东西破碎了,也有一些东西自伤痕里新生。
  “是吗?”潘亚瑟微笑起来。对于女人的恋慕,男人总是很高兴的,虽然不见得能接受,但他看得更明白。“可是你这样做,又有什么意义?”
  仪式啊!她在完成一个仪式。
  徐爱潘在心里轻轻回答,却说:“那是我对你‘难言’的恋慕。”声音放得低,不仔细听,宛如只是自言自语。
  她抬起头,望着潘亚瑟的眼眸。“可以请你稍稍低下头吗?”潘亚瑟有些纳闷,不知道她想做什么,但还是依照她的要求。她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,踮起脚尖,将脸贴向他脸庞,亲吻住他的唇。
  一旁枝叶窸窣地,在窃议。就连潘亚瑟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。她的姿态在对他告别,但他却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挥别过去。
  是的了,他是她的“过去”。他是该虚荣的觉得得意,还是觉得怅然?他们一开始就那般错过,这一隔阂,便成为一生的距离。
  一吻情休。徐爱潘缓缓放开手。这个吻别的姿势,将是她对他最后的记忆。
  “那么……再见。”她深深再看他一眼,不再回头。
  诗人说的:“红与白揉蓝于晚天,错得多美丽。”她太早、或太迟看清情爱的荒芜。
  第十三章
  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竟然背着我和男人去旅行!”站在大窗前背对着天空的那男人,满脸的不是滋味,充满了怒意和气恼,兴师问罪着。
  徐爱潘睨睨他,不当一回事,说: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?徐楚,谢草是我学生时代的好朋友,不是什么男人。他好不容易才回国,我只是陪他回乡下一趟而已。”
  “什么‘谢草’!瞧你叫得多亲昵!”徐楚妒意仍然难消。她既然跟他那么亲了,就不该再对旁的男人笑。
  徐爱潘吁口气,退一步,说:“好嘛!算我不对就是了,你别再开口闭口说什么男人的,我的男人在这里呢……”
  跟着,半撒娇地看他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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