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国传说  第17章

作者:林如是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27 12:39:49      字数:1099
  “没这回事,你不必放在心上。暗王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。”煌流火轻描淡写,一语把话带过。
  他怎么能告诉她,鬼堂暗想杀她,是因为他梦见她杀了他!甚至要他监视她,必要的时候杀了她他希望鬼堂暗的梦是错现的。
  姬宫艳无声一笑,聪明的不再多问。既然煌流火无意多说,对她也没有恶意,她也就不必要知道得太多。
  “对了”煌流火回过头。“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?我怕会伤了骨头。”
  “一点伤罢了,不算甚麽,我已经习惯了。”姬宫艳缓缓摇头。但她单侧挟紧著布疋,另一肩却无力下垂的不平衡感,显得相当狼狈,轻易拆穿她轻描淡写的谎言。
  “还是当心的好。”煌流火满脸关怀。他从怀中取出一小袋钱,说:“这些钱你收著,找个大夫把伤治好。”
  姬宫艳却不伸手去接,眼中有著怀疑。“为甚麽?你我素昧平生,你为基麽要待我这么好”长这麽大?她还有甚么苦没受过?世态炎凉啊,当人奴才就是这个命。但这个人……为甚麽?她不得不怀疑。
  “就当是缘分吧。况且,是暗王的马将你踢伤的。”
  话虽没错,但是……姬宫艳想了一会,还是摇头。
  “我不能收。我的伤不碍事,请你不必担心。再说,我这里已经有程”
  她想说她已经有程七给的当药,但话还未说完,便被煌流火皱眉的打断。
  “你在胡说甚麽?放任伤势不管,它自己是不会痊愈的。”
  弄巷僻静,没有人往来,煌流火略急的声音回荡到巷底。却一下子就断了息,彷佛被深重的寂静给吃了。
  “那麽……”姬宫艳目光直直望著煌流火,突然解开衣襟。露出苍白的肌肤。
  煌流火征了一下,立即将目光掉开,深怕亵渎。
  “姬姑娘,你”姬宫艳突然的举动,吓了他一跳。
  “与其去找大夫,不如就请你为我疗伤。”姬宫艳不具温度的声音显得冷静有条理,毫无羞色,也不带一丝难堪。
  煌流火又是一怔,只得慢慢转过头来。姬宫艳望著他,眼神坦然清澈。她就那样看著他的眼,极缓慢而坚定的说:“虽然我不明白为甚麽,但我觉得,我可以相信你,流火。”说到他名字时,她声音低下来,整个人维持在一种仰望的姿态。
  煌流火不禁震动一下,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震撼住。她看著他,仰望的眼神毫无保留地充满信任。他彷佛可以从那透明的眼珠中看到风沙烟飞的大漠;额上那丑陋的黥痕也不再那麽狰狞。
  “男女授受不亲,这……我……”那苍白的肌肤彷佛缺少了血脉的流动,白得冰冷。左肩的肩头处,一片瘀黑,内里出血似乎相当严重。
  “不,我知道你并非常人,见识一定不平常!不会如那些贩夫走卒之辈那般的迂腐。”姬宫艳语气显得很笃定。心里冷静的在计算著。
  她没忽略煌流火刚刚那个震动,想必他内心某处已经被她或者说,她的话打动。她出身奴籍,在卑微的环项下生长,习惯伺候人的脸色,同时也学会了去猜测人心、利用人心的弱点。这种利用可以不择手段。她从煌流火的眼神感觉到一种朦胧的意绪,说不清是甚麽,让她体察一股温暖。她是不相信那种温暖的,这世间哪有谁是真的会真心对别人好!不管煌流火为甚麽对她好,能利用她就利用,能抓住多少她就抓住多少。
  当然,她不是不知道共主九垓对鬼堂暗的忌惮,以及鬼王对殷方的野心。但那又如何呢?她只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奴才,楼起楼塌,改朝换代,与她又有甚麽关系!北邑常年吹著风沙飞暴,她不会笨到听陀老头的话逃到那种蛮荒地去;但不管谣言是不是真的,不管鬼王是否对殷方有野心,眼前这一刻,如果能抓住煌流火,对她来说并没有甚麽坏处,至少多抓了一股筹码。
  英雄情长是吧?她看穿煌流火冷煞的气概下柔软不忍的心,以“自己”为手段,偷取他的同情可怜。那程七不也因为同情对她软了心?对付煌流火这种人,“柔弱可怜”是最好的手段。
  “不……我……”煌流火回避著。姬宫艳那白得冰冷的肌肤,彷佛能颤栗他的心。
  “还是,你嫌我身份低贱?”姬宫艳波眼一转,故意拿话激他。
  “不!我怎麽会”煌流火讶然抬头,看见她眸光里的慧黠。
  他默然半晌,而後倾身靠近她,轻轻按了接她的肩膀,查看她肩头瘀血的伤况,脸色由重而缓,松口气,从怀里取出两小包药包说:“幸好,你的伤并无大碍,并未伤及筋骨。这两包药,白的内服,红的和水敷在伤处,可减轻痛楚。等过两日,瘀肿自会消褪。”
  “谢谢。”姬宫艳系好衣襟,接过伤药,然後动作有点笨拙的挟起布匹,拂掉上头占著的灰尘。对煌流火轻轻点个头,说:“那麽,我告辞了。”声音轻恍的荡起馀波。
  “宫儿”煌流火出声挽留,仍有不舍。他脱口喊她的名字,极其自然的,连他自己都不自觉。
  姬宫艳回过身,以秋水为姿,凝目如星,等著。静默的姿态像旷石一般,占著宝石的神韵,闪著冷温的光辉。彷佛这个姿态,她已凝形了千年万年,等了千年万年。
  一瞬间,煌流火内心感到一阵突袭的震撼。他从未见过一名女子,有如此无动於表的身姿。女人的姿态是善於语言的,心中想的,不由嘴里说出,而从姿态中流露出来,像是那个芹嫿。但是姬宫艳却像矿石,低调到沉。
  “我……”他不是迷惑,只是不由自主。“不知是否能再跟你见面?”
  姬宫艳望著他,却并不看他,眼神隐约的有抹淡霞。半晌,她才缓垂下眼。
  叹口气说:“煌将军,宫儿只是个低下的奴才,你这样说,太抬举我了。像你这种身份,岂是我等闲所能见著。”那声煌将军,她喊得很刻意,有意拉开、凸显他们之间的身份距离似。
  “你别这麽说,我我”煌流火连连顿了口,欲言又止地,好不容易才说:“我对你一见如故,有种奇怪的熟悉感,像是那番似曾相识过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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