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校教师  第19章

作者:林如是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27 12:43:06      字数:1066
  「那个啊……」沈冬生抬头望一眼,一边擦掉桌上的咖啡渍。「学生给的。最近好像很流行星座、命盘什麽的。」想起什麽似,加了一句:「对了,你是什麽星座的?」
  「你也信这个啊?」他这麽问,她不禁笑出来。
  笑得他有些尴尬。说:「只是随口问问。」
  「我也不知道。反正是夏天生。」
  「我记得你是七月生日,对不对?」
  「嗯。七月的尾巴。」
  「月底?」沈冬生想了一下。那些小女生吱吱喳喳说了好多,他不想知道都不行。「那你是强悍的狮子头喽!」七月底,狮子座吧。
  「没那麽底啦。」徐夏生摇头,「二十多,卡在中间。」
  「那麽就是恋家的螃蟹了?」
  她笑起来,对著空气挥个手。「卡在中间啦。你呢?」
  他比比那张分析表。
  「真的?我记得你不是——」她狐疑著,连忙住口。
  泄露了。她对他那麽在意,什麽都记得。
  「学生问我,我随口说个日子,不过差不了几天。」沈冬生心情更好起来,享受起这样的闲话家常。
  「那麽,照这纸上分析的,你就是一阵捉摸不定的风了?」徐夏生歪歪头,对著那张星座分析表勾起戏谑的嘴角。
  「没那麽神秘。我不过是一股轻吹的风,没什麽力量。」沈冬生边喝口咖啡边看著她。开玩笑也带暗示——他不过是个平凡无甚特殊的俗人罢了。
  但却惹得徐夏生笑开,轻勾的嘴角接成泛滥的涟漪。
  他抓住她这个笑,说:「你以前不笑的,为什麽现在——」他停顿一下,「为什麽现在,这样笑了?」
  因为他声音放得轻吧?平淡无奇的问题,却好像,唉,在问情话。他自己不察觉,徐夏生也似乎没那麽多心,只是突然变得柔缓的氛围将两人拉越过某个界限。
  「唔……」徐夏生迟疑一下,咬咬唇,犹豫的眼神从低下的眉掠过,撞上他的目光。她只得吐口气,吐得重,倒像叹息。说:「你看我是不是生了一张郁郁寡欢的脸?我自己不觉得,不爱笑,是觉得没什麽好笑。可是,别人不这麽觉得,总是观察你的脸色,说是关心,嘘寒问暖的。所以,只好笑喽。笑一笑就应付过去了,省事很多。」
  「这倒真是!」原来。沈冬生点点头。一开始应付,然後慢慢就习惯了。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?但他想想,偏作弄问:「那麽,你也应付我吗?」
  「嘿!」徐夏生皱皱鼻子。「我也有真心想笑的时候。」
  「比如?」
  「比如刚刚啊。」
  两个人的语气和态度渐渐倾向於不自觉的亲近。沈冬生好心情地说!「你是嫌我好笑?」
  「你是故意挑我毛病对不对?你呢?你以前也是不爱笑的。」
  沈冬生猛愣一下!无法告诉她唐荷莉的事。因为唐荷莉爱笑,所以他跟著陪笑,然後就习惯了——
  「没什麽。」他表情变得不自然,「跟你一样,我也有真心想笑的时候。又不是木头。」
  「所以喽!」徐夏生摊摊手。
  奇怪他们可以交谈得这麽自然,气氛这麽舒畅。如果他们那时候能像这样说话就好了,就不会错过那许多年——
  沈冬生显然也有这样的感觉,也这麽想。说:
  「你那时如果能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就好了。」
  是啊!当时她如果能主动一点、大胆一点、勇敢一点就好了。但人的性情无法一下子说变就变,他不知道她要费多大的力气克制羞却,压下自尊及可能被拒绝的恐惧,才做得到这样的程度。
  「现在也不迟吧?」她不自然地笑一下,突然地不敢再看他的眼。
  沈冬生也感觉到了,装作没事,说:「当然不迟。只不过,现在我们的地位一样了,相对平等。早些年,我就可以欺负你了。」说著,眼睛眨了眨,玩笑的意味浓。
  「你还说呢!当时你还不是照样欺负人,说什麽我的画是中国水墨画的再——」她猛然掩住口,一点懊恼。
  「你还记得那事啊?我真的有那麽说过吗?」沈冬生一脸健忘。其实他记得再清楚不过。
  「所以喽,」徐夏生睨他一眼,「欺负人的人永远不会记得他欺负过人。」
  那神态带点嗔、一点娇,从来不像他记忆中的她,惹得沈冬生心头极唐突地又是一个悸跳。但那表情那麽鲜活,他忍不住笑起来。
  「瞧你说得那麽可怜,我那时真有那麽差劲吗?」
  「还好啦。」徐夏生浅笑一下。看著他,收住笑,说:「你真的变得爱笑了。以前你最不喜欢人家没事跟你傻笑。」
  现在也不喜欢。但人总是要妥协些什麽的。他不笑了,凝望著她,口乾舌燥,轻声问:
  「这样不好吗?」
  「不,没有不好。」她忙摇头,下意识倾偏了偏脸,说:「不过,以前你像一尊石膏像,现在变成血肉的人了。」
  「你这是在损我?」沈冬生苦笑起来。
  「当然不是。我喜欢你笑的样子——」她说著,不自觉咬住了唇,又轻声加一句:「你不笑的样子我也喜欢——」
  气氛浓起来。她还咬著唇,他替她痛。玩笑说:
  「反正我不管笑或不笑,都跟石膏像一样好看。」
  徐夏生听得笑出来。嘴唇上一圈隐约渗血的牙印圈。他忽然有股冲动,想伸手去抚触——实在太红了,红得刺眼,教他无法忽视不见。
  「夏——」他不禁倾向她,想开口,又唇乾舌燥起来。她注意到时间,忽略他的靠近,说:
  「啊,我得走了。」
  「这麽快?」沈冬生脱口出来。她来不到半小时。
  「嗯。待会还要工作。」她原只是回家拿忘了带的东西,不期然撞到他的电话。好不容易他打电话给她了,她怎麽能错过呢!对他,她是这麽地「急」,顾不得矜持——都错过那麽多年了,就算是仪式,也该收拾一下吧?所以,她费那麽多力气,赶迫自己多一点主动,再多那麽一点,一次再比一次多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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