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亚洲的星空下  第25章

作者:林如是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27 13:40:16      字数:1008
  “别气馁。你长得不比她差。”王净想安慰我。
  “我没有她温婉纤柔。”我说。
  我们要的炒饭上来了。王净挥筷子说:“这里是欧洲,不需要温婉纤柔。”
  我又笑。“王净,你可以改念心理了,改行当心理咨询师。”
  “不成,回国后没前途。”王净回得一板一眼。
  她的炒饭已经“破土”了。我瞪着盘子,一下子没胃口。
  墙那边,章芷蕙在喂杜介廷吃一只龙虾;杜介廷笑吟吟的吃龙虾,吃她纤纤的手。
  “怎么不吃?”王净抬头。
  “没胃口。”我把东西推开,“你慢慢吃,我想先回去。”
  “可是,你东西都还没吃——”
  “你吃,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家。我要先走了——”
  “不行。”王净按住我的手。“你现在走的话就输了,会显得很凄惨。至少要再待十五分钟。”
  “王净——”
  “还有,最少也要把汤喝掉。”
  于是,我把汤喝完,又坐了十五分钟,王净才放我离开。我推开门的时候,杜介廷正拿着面纸替章芷蕙擦拭掉嘴角边的残渣。
  闭上眼我也知道,下一步杜介廷的手指会停在她软软的嘴唇上,轻轻划划着,然后探过身在那唇上轻啄一下。
  一定是这样不会错。以前我们一起吃饭时,他都是这么对我……
  我忍不住回头。果然,杜介廷修长的手指正划着章芷蕙红红的嘴唇。
  心里头是有点酸。我不想回公寓,走了几个街口,冷到发僵了,才上地铁。
  去练汉农吧。
  今天的功课还没做。就算天塌下来了,琴还是要练的。我大概就只剩下这个。
  地铁里有暖气,我还是觉得冷。都三月多了,柏林的春天还没有来。
  冷 冷 冷
  练完琴,天已经黑了。
  时间其实还不晚,但残冬,北温带的夜晚总是黑得比较快。
  周末黄昏,应该没人在办公。经过舒马兹杨的办公室时,里头的灯火微微亮。
  我早学会不要太好奇;就算里头有小偷也不关我的事。再者,上回撞见的浪漫电影镜头不怎么好消化,所以我笔直走过去。
  我不是在演浪漫爱情剧,但几番和舒马兹杨这样偶然的交集,未免巧合得可以拿去写传奇。“巧合”是戏剧中最不真实但浪漫必要的元素,我觉得好像被编写在一部小说中似的。
  这么想,我脚步就踉跄,闷哼一声,被人扯了又推开脚似,险险跌倒。
  我连忙蹲下。“喀喀”两声,被踢翻的垃圾桶翻身倒在我前面,垃圾滚了一地。
  办公室的门打开,舒马兹杨有形的脸孔探出来。
  “是你。”他没讶异,倚着门框,手上拿了一瓶白兰地。
  隔著有点距离,但我似乎闻到他一身酒气。
  “进来。”他转身进去,一边仰头喝了一大口白兰地。
  我应该没妨碍到他什么才对。这样想,心中一宽,打个招呼应该就可以走人。
  “舒马兹杨先生——”
  “进来。”他不多废话。
  我只好进去。舒马兹杨斜坐在高背椅上,两条长腿高高搁在办公桌上,咕噜喝着白兰地。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空酒瓶,四下散躺着。
  但他似乎还没醉。瞪我的眼光还相当清醒。
  “你这时候还在这里做什么?”
  “练琴。”
  “练琴?汉农?”
  “除了汉农我还能弹什么?”我反诘。
  舒马兹杨嗤一声。“你可以弹萧邦,弹贝多芬,弹巴哈,或者弹我舒马兹杨!”
  他每说一句就喝一大口酒,手上的白兰地早已经干了。我看他又抓了一瓶威士忌,忍不住说:
  “不要再喝了。”
  他当然不会听我的,自顾喝他的,反睨我一眼。
  我不知道舒马兹杨也有这样的一面。多嘴问:“你心情不好?”
  他哼一声。“心情好就不能喝酒?”
  “心情好喝的是香槟、葡萄酒。”会一个人喝威士忌的多半喝闷酒,心情不会好。
  “这是谁规定的?”舒马兹杨讽笑。
  “这是常识。够了,不要再喝了。”他那种灌酒的方式,不醉也吐。
  “你以为我会听你的?”
  “当然不会。不过你这样会醉。”
  “醉了关你什么事?”
  “我不想跟一个酒精中毒的人学习。”
  舒马兹杨起身朝我走来。我发现他脚步有些摇晃。
  他凑向我看了一会,吐了我一脸酒气。“那么尽管请便。”
  他是喝得够多,但讲话还能这么尖刻,显然还有足够的理智意识。不过,再喝下去就不一定了。
  “舒马兹杨先生——”
  舒马兹杨踉跄一下,我下意识扶他,他甩开我的手。
  “我去找警卫来——”
  “你敢!”他使劲抓住我。
  他抓得很用力,整个陷入我皮肉里。十分的痛。
  我皱眉想把他的手拿开。我不是来跟他演文艺剧的。
  他突然甩下我,抓起外套走出去。
  “你要去哪里?舒马兹杨先生——”我错愕一下,反射追出去。
  舒马兹杨没理我,摇摇晃晃走往停车场。
  我抽口气。喝成这样,他还敢开车!
  “舒马兹杨先生!”我按住车门口。
  “你干什么?”蓝眼珠眼神轻微的涣散,目光还是很冷。
  他来抓我的手,想甩开它;我抵在车门前,他转而按上我的肩膀,使力想扳开。
  我知道我多管闲事。肩膀的痛立刻使我决定放弃,可是我才刚移动身子,舒马兹杨整个人就朝我仆下来。
  **  **  **
  不用想我也知道这是个苦差事。
  计程车司机看来是东欧移民,德语讲得比我还不灵光。我意思要他帮忙,但我才下车,吃力的站都站不稳,他老大就像怕被抢劫般没命的飞车逃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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