掬心  第19章

作者:楼雨晴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30 14:42:49      字数:1038
  走入林内,她在旧时相会的地点张望着,寻找他的踪迹。
  身后猛然被人一把抱住,她惊喘了声,耳边响起低低的嗓音。“别动,让我抱一下。”
  一听是朱允淮的声音,她立时松懈下来,静立着任他深拥,脸庞埋入她香馥的发颈之间。
  好一会儿,他们就这么任时间流泄,没多说一句话。
  “棠儿,我该怎么办?”不知过了多久,他幽忽地轻道。
  柳心棠缓缓回过身,仰首凝望他愁蹙深郁的容颜,纤手心怜不舍地抚过他眼眉间的悲苦,眷眷恋恋──
  他闭上眼,领受她柔情的抚慰,凄风苦雨的心至少还有道暖流滑过。
  “就依了皇上吧,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。”
  “什么?”他震愕地睁开眼,以为他听错了。
  “我说,不管娶谁都好,毋需为我坚持。”
  朱允淮简直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,阴郁的眼眸浮起狂怒。“你要我娶别人?在我不惜与父王闹翻、誓死抗争的时候?”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!那他的义无反顾又算什么?这教他情何以堪?
  “我就是不要你再为我抗争什么!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差点把我吓死,你以为你坚持不成亲又能改变什么?你会有娶我的一天吗?我们能在一起吗?既然什么也改变不了,你这么做又是何苦?”
  她想安抚他的情绪,他却退了开来。“我何苦?是啊,我何苦!因为我无法忘记对你的承诺,我无法让自己属于别的女人!”
  “你在怨我吗?”她忧伤地抬起眼。
  “对!我是怨你,我怨你不肯多在乎我一点,轻易将我拱手让人。”
  “公平点,允淮!我如果不在乎你,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,我大可投入皇上的怀抱,与他──”
  “不许!不许你说,连想都不要!”他激动地狂吼。
  “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呢?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和你熬一辈子吗?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,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,试问,届时你我将如何自处?这毕竟是段无法见容于世人的不伦之恋,没有人会管我们有多相爱,也没有人会谅解我们,你的人生本来可以很美好的,我不想毁掉你呀!”
  朱允淮沉静下来,脸庞一片空白,声音一片空洞。“这就是你的结论?”
  她咬紧牙关,硬是逼回了眼眶中的泪水。“这些日子以来,我们刻意的让自己盲目,什么都不去想,贪恋一时的欢情,但是在心灵深处,你比我更清楚,我们没有未来,是早是晚,我们都要走上分开一途。想想皇上,他是这么地关爱你、疼宠你,将你当成了心头的一块肉,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对他,你心中会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疚。”
  “你在顾全他?”
  “我在顾全你!允淮,你还不明白吗?忘了我,对每个人都好。”
  “不要再说了!”他痛苦地抱着头,跌坐地面,有如负伤的困兽,悲鸣出鲜血淋漓的哀怆。“你说得理智、说得潇洒,可是我呢?你顾虑到我的感受没有?我办不到、办不到啊!”
  “我明白,我全都明白!”她好心痛,上前紧紧抱住他。
  他激狂地死命回楼住她,悲切道:“我放不下你,真的放不下──”
  颈畔有淡淡的湿意,她知道他哭了。
  “男儿有泪不轻弹呀!允淮,别为我哭……”她痛怜地道。
  “我算什么男人!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。”他满腔懊恨,悲狂欲绝。
  “允淮,你别这个样子……你存心不让我好受是不是?算我求你,忘了我吧!完完全全、彻彻底底地将我自你心中割除,永远都不要再想起!”
  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?从此情绝意灭,不介意我将属于别人?即使我告诉你,我甘心为你尝尽苦楚?”他抬眼望她,眸光幽邈。
  她心头一恸。“好,就算你什么都不在乎,那我呢?你有为我想过吗?”
  他轻震了下,语调几不可闻。“什么意思?”
  “我不想陪你死!”
  朱允淮备受打击地白了脸色。
  好一句“我不想陪你死”!
  是啊,他凭什么要她陪着他万劫不复?他可以痴狂地为她牺牲一切,但却没理由要她陪葬,他至少该为地想。
  他失魂落魄地点了下头。“我懂了。就冲着你这句话,再怎么痛彻心房,我都会强迫自己割舍,只因──我什么都可以不当一回事,就是不能不将你当一回事。如果这是你的选择,如果你认为这样对你最好,我无话可说。”
  “允淮……”她听得酸楚,不由得恨起自己的残忍。
  他拉开她,避开所有的肢体接触,将目光调向水光粼粼的清池。“既然决心要断,就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。”
  “我……”
  “什么都别再说了,你走吧!回到父皇的身边去,一切到此为止。”
  柳心棠呐呐无言。
  别怨我,允淮,为了你好,我不得不这么说呀……
  她恋恋难舍地看了他好一会儿,才站起身,凄然伤怀地离去。
  直到她身形渐远,他幽戚的眼眸轻轻眨动,两道清泪顺颊而落。
  结束,真的就是一种解脱吗?
  那么,谁又该来为他此刻的断肠哀绝负责?
  是否,这神魂欲碎的怆然,正是解脱的代价?
  第七章
  一切,像是宿命已定,他们终究屈服于命运,不再妄想抗天。
  他是真的很努力、很努力地想将她抛诸脑后,为了逼自己彻底死心,他依了她的话,不再反抗皇上的每一个决定,就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,任其安排。
  都无所谓了……
  他告诉自己幸运的话,是置之死地而后生,不幸一点的话,大不了就是万劫不复,他早已不再冀求快乐的权利。
  快乐……呵,这两个字离他太遥远了,遥远到……几乎是上辈子的事。
  选妃宴设在清荷园,满池淡雅的荷香随着微风轻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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