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水楼台先得月  第4章

作者:楼雨晴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30 14:44:29      字数:999
  「呃……噢。」他在甜言蜜语耶,好害羞、好害羞喔!
  「但是妳再脸红下去,我不敢带妳回家了。三叔会以为我对妳做了什么。」
  「啊?」我捧着热烫的脸蛋,这一刻只想往地洞钻!
 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
  要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,其实也没多了不起,只是我和怀恩的订婚家宴罢了。
  虽然,这个「罢了」让我足足开心了一个礼拜,兴奋得连续失眠好几晚。
  说订婚,其实意义只在于长辈对我们的交往表达认同,正式给予确定的身分,往后能够更安心地陪伴在对方身边。
  我一直都知道,自己一定会陪伴在他身边,从小到大都没有怀疑过。而订婚宴,更只是这些人为了吃吃喝喝,随便巧立的一个名目罢了。
  忘记事情是怎么发生、又是谁提起的,反正就是我和怀恩私底下亲亲小嘴被当场「抓奸」——呃,洛希姊是这样形容的,那个时候,他手还停在我的胸部,很难赖得掉。
  再然后又不晓得是谁嚷嚷着「言家有女初长成,留来留去留成仇」(这句是这样接的吗?谁呀?好烂的文学底子,我坚决唾弃到底),刚好怀恩也成年了,选日不如撞日,干脆先订下名分。
  再再然后,附议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,尤以四叔为最。
  四叔有很严重的恋女情结,老是觉得怀恩会诱拐他「天真可爱」、「单纯无邪」、宛如清纯小花一朵,不识人间险恶的女儿。
  既然我——言子萱,都已经「罹难」了,那就安心地去吧,让他来送我一程,聊表叔侄一场。
  能够把订婚讲得像丧礼上的告别式的,大概也只有四叔了。
  于是,事情就这样成定局了。
  怀恩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辞世,而父亲在新加坡,前几年再娶,生了个妹妹,从此定居,怀恩每年寒暑假会回去小住一阵,与家人聚聚。
  认真来说,那里才是他的家,可是他和我们言家的每一个人相处,感觉却更像一家人。
  他上小学之后的那几年,他的父亲几次亲自来接他,都让他坚定地拒绝了。有一次小茗茗就问他:「哥哥为什么不回去?」以她小小的脑容量,大概只想得到,如果一个礼拜看不到她亲爱的把拔,就会想念得快要死掉。
  「因为哥哥年纪已经大到不适合扮演被后母虐待的小红帽了。」他是这么回答的。
  「可是小红帽是被大野狼吃掉,灰姑娘才是被后母虐待啊!」
  「是是是,哥哥记错了,对不起。」
  「没有关系。」茗茗娇憨憨地笑,完全忘了最初的话题重点是什么。
  啧,不是我要说,对付茗茗这种单细胞生物,不要说怀恩了,连我都能不费脑浆,只要随便扯进来一件事,她就会自动摒弃前一项,专注思考眼前这个,屡试不爽。
  怀恩没有告诉任何人,只有我知道,他原本是要走的,在他上小学之前。
  我是第一个知道他决定的人。他来向我道别,但我不懂,怎么样也不能理解,这里有这么多人疼他,他为什么一定要走?
  不晓得当时为什么会这样,我搬出全部的玩具、饼干、洋娃娃……所有自认为最了不起的宝贝。
  现在想想好白痴,但那时真的自以为是创举。
  「我全部的东西都给你,如果不够的话,把拔和马麻也分你,恩恩不要走好不好?」
  「我不撕你的作业簿了,恩恩不要走。」
  「我会乖乖吃饭,恩恩不要走。」
  「我会好听好听你的话,恩恩不要走。」
  ……
  我说了好多好多,边哭边说边抱着他,鼻涕了他一身,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句打动了他,总之,他留下来了。
  那年,我四岁,不甚清楚自己任性剥夺的,是他享受血缘亲情的权利。
  怀恩真的不想家人吗?
  他从来不说,但我知道,不可能不想的,只不过因为我一句听起来很可笑的威胁——「我会哭哦,很用力很用力地哭哦!」绊住了他。
 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 ddshu
  「萱!」肩膀被拍了一下,我偏转过头,坐在我身边的怀恩低问:「妳在想什么?」
  「好无聊哦。」有没有人会在自己订婚时发呆,满脑子胡思乱想的?实在是这群人太不象话了。
  把戒指丢给我们戴上根本只花了十秒,接下来碗公和「十八豆仔」就大大方方摆上桌了,什么订婚,根本就是聚赌嘛!
  左耳听着「杠上开花」,右耳有人喊「十八啦」,虽然平时我也很热衷于此,赌桌厮杀绝不手软,可是今天我是主角耶,一个需要装矜持的主角!谁来关心我一下?
  这些人,实在是够了!
  「要不要——偷跑?」怀恩凑近我耳边小声说。
  咦?我眼睛都亮了。
  好好好!点头如捣蒜。
  趁人不注意,我们手牵手偷偷溜出去。
  花前,月下,这才是订婚应该有的气氛与场景嘛。
  看着我们交握指掌间,相互辉映的银戒光芒,我抿着唇,偷偷笑了。
  「言子萱,妳笑得那么贼——」
  「哪有!」这个一定要抗议,那不叫贼,是甜蜜,是甜蜜啦!
  「……害我好想吻妳。」
  咦?我才刚反应过来,他已经低下头,掬吮我唇畔的笑花,收藏了那一记甜笑。
  订婚这一夜,我十七岁,他二十岁,他在屋前的杜鹃树下,极温柔地吻了我。
  一直到很久、很久以后,他当时那记如一壶醇酒般暖热温醉的眼神与柔情,始终深深印在我心版,不曾淡去过,甚至,在往后想起时,心会隐隐作痛。
  第二章
  天空很蓝,微风很凉,空气很新鲜,眼皮……很沉重,头不知不觉就慢慢、慢慢地往下垂——

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