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随君欢  第10章

作者:楼雨晴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30 14:47:18      字数:1009
  这样还不够吗?难道还得赔上她的一生?
  舅母只知见钱眼开,贪图于家的聘礼,便忙不迭地将她给卖了。可谁来问过她的感受了?谁来问过她一声:要不要嫁?想不想嫁?
  没有!他们全是一群自以为是、自私自利的混蛋!
  没有人理会她被迫上花轿的悲屈,也没有人想过,被人当成货品议价买卖的她,心头的难堪与羞辱,有多么深刻......
  亏她原先还以为,于写意是不同的,他有一颗温柔真诚的心房......
  错了,她错了!到头来,他也不过是个仗势欺人、只凭自身好恶行事的混蛋!
  他懂什么叫情深意浓、什么叫两心相许吗?不,如今像个孩子般的他,绝计是不懂的,只因今日在兴头上,便娶了她,那他日兴致过了呢?拿她当旧衣破鞋,随手扔开吗?就像她苦命的娘亲一样......
  她说过,宁嫁贩夫走卒,平稳一生的,为什么要再把她卷入另一个豪门深宅去?如今的她,还能随君而欢吗?
  不,再也不能了。娘,我辜负了妳的期许......
  *****
  晕头转向的忙了一日,终于让于写意挨到进新房的时刻了。
  「祝你『性』福了,兄弟!」临走前,凤千袭戏谑地拋来一句。
  他不懂为什么每个人说到「洞房花烛夜」时,都笑得那么怪异?
  扯了扯胸前那颗丑丑的大花球,这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呆。忙了一整天,只觉得成亲真是好辛苦的一件事,他以后再也不要玩了。
  可是推开门,看到端坐在床边的新娘,满腹的抱怨全烟消云散,他绽开大大的笑容奔过去。
  绣姨说,要先揭头巾,然后喝交杯酒、再然后要躺在一起睡觉......他一一扳着手指头细数步骤,很高兴自己的记性不错,伸手就要揭去红盖头。
  随君欢头一偏,避开了他的手。
  他手又移了过去,她依然故我;他瘪了瘪嘴,苦恼道:「妳不要乱动啦,不然我掀不到。」
  在他碰着头巾之前,她早一步扯了下来。「于写意,你不要碰我!」
  于写意偏着头,不甚明白地看着她。
  奇怪,绣姨明明说,成亲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,他以为她会和他一样高兴的,不是这样的吗?为什么她吼得像虎姑婆?
  想不通的事情,他决定先摆一边。
  「妳要不要先把那个拿下来?」他指了指她顶上的凤冠。那个看起来就是很重的样子,他好担心会压坏了他的欢儿。
  「我叫你不要过来,你听不懂吗?」她退至床边,避开他的碰触。
  于写意看着自己的手,口吻无辜。「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?」
  「错?呵,有吗?你是高高在上的于大少爷,只要是你做的,全都是对的,旁人都得任你摆布,小女子卑贱,哪敢说您一句不是?」她低低地笑了声。
  于写意皱了下眉。他是喜欢看她笑,但不是这样。她笑得像在哭,他看得好难过,他不要她这样。
  「妳──在气我吗?」
  「呵,难得!于大少爷居然听得出我的讽刺,显然你白痴得还不够彻底。」她知道这话是恶毒了些,但她满腔的屈辱又有谁知道?她只想报复、想发泄心中的愤怒,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。
  「我、我并不笨,我知道妳不开心,我、我......」他急急地说道,想表示什么,却抓不出适当的词句,更加语无伦次。「我不知道......奶奶说,妳是我的娘子,我可以抱妳,可以和妳一起睡、一起生小宝宝的,我有好多事情想和妳做,可是、可是妳却不让我抱......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,妳才会这么生气......我真的不知道......妳告诉我好吗?」他又心慌、又无措,仰着脸询问。
  「你也会理会我的感受吗?那当你自作主张的决定别人的命运的时候,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?是啊,你是有钱,所以买得起我,也买得起十个八个的女人,但是有钱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,恣意将别人的人生捏圆搓扁吗?我是个人,不是畜生啊!我也有情绪、有自尊的,可是你尊重过我没有!你这么做,只是在羞辱我,你懂不懂!」她不再压抑,吼出了心头的悲恨。
  懂了,他都听懂了,原来她并不想当他的娘子。
  奶奶说,成亲之前,夫妻不可以见面,不然会不吉利。他每天都好想她,但是他不敢去她舅父那儿找她,怕万一招来不祥,他就不可以和她在一起了。
  他真的不知道该去问她一声,更不晓得她其实是被逼着嫁他的。
  他没有要逼她啊!他只想疼她、保护她,让她很快乐、很快乐,这样而已,难道不对吗?
  「那,妳是不是不想帮我生小宝宝了?」他好失望。本来以为可以的,他好想看她生出来的小小欢儿......
  「休想,这辈子你都休想!」漠视他渴求的面容,她残忍地响应。
  「妳讨厌我?」他垂下头,声音低低的,表情一时看不真切。
  「对,我讨厌你,我恨死你了,你永远都别想我会向你妥协。」她想也没想,口气吼了出来。
  他低敛着眼,藏起那抹受了伤的神色。「妳希望我怎么做?」
  「滚开,不要让我看到你!」
  「那──我知道了。」他喃喃道,神情落寞地转身离开新房。
  随君欢愕然看着关上的房门。
  他就这样走了?
  稍稍冷静下来,她忍不住自问: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?
  *****
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,整晚辗转反侧,一直到桌上的大喜红烛即将烧尽,才迷迷糊糊地跌入梦乡。
  门外忽地传来「咚」地一声,像是物体撞到门板的声响,又把她由睡梦中拉了出来。她翻了个身,目光接触到桌面上的凤冠。
  本来,她是预备拿它来砸死于写意的,但是不知怎地,见到他那副朴样,她就是砸不下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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