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聚好散  第3章

作者:楼雨晴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30 14:52:37      字数:1033
  她目光定定地注视桌面。「我也想知道。」
  杨品璿挑高眉,不予置评,拉开椅子落坐,缓慢而悠闲地品尝她刚发现的长项——柠檬派。
  「你喜欢?」每次看他进食,都像是很享受的样子。
  「很不错啊,松软爽口,不甜不腻,恰到好处——对了,我可以吃光它吗?」
  「你想的话。」反正她留着也没用。
  「你不喜欢吃小点心?」
  喜欢吗?她思索半晌。「我不知道。」
  烹煮食物是凭本能,东西吃进去,止饿并且维持生命迹象,至于喜不喜欢——她没有感觉。
  「真糟糕的发现,可不是?」一个没有喜好的女人,对食物的感觉永远仅只于不难入口;过腰长发是因为没想过要剪,而非偏好;穿着是因为习惯;房子的摆设永远没概念……
  她遗落的,不只是记忆,还包括了情绪、好恶。
  唯一能猜想的,是她究竟遭遇什么极度的伤恸,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,在无法承载的情况下,唯有抽空所有的感觉,才不至于逼疯自己。
  吃完点心,他进入浴室冲澡,出来时只在腰间围了条毛巾,发梢还滴着水。
  她抱膝蜷坐在房内的单人沙发上,神情空白。
  「想什么?」他问,弯身与她平视。
  如果她能有什么好想就好了。
  一个人独处时,总会一不留神便陷入恍惚状态,有时夜里惊醒,常是睁着空洞的眼任时间流逝,今晚如果不是他在这里,她可能又会失神呆坐到天亮了。
  取来干毛巾,替他擦拭湿发,他目不转睛,眼对着眼,凝视那双总缺乏情绪波动的眸子。
  素手穿梭在发间,对上他的目光。
  对时下女子来说,他实在是极具魅力的男子,有良好的职业、不俗的谈吐,优雅的外表下包裹着颀长而劲瘦的身形,还有一张世俗标准称得上俊俏的面貌,这样一个男子,只要有心,要掳获任何女子的芳心都不是难事。
  更早之前,她甚至对他的一切没有任何认知,后来,一再由不同的人身上读出那些因他而来的倾慕,才逐渐对他的出色有所体悟。
  这样的人,为什么会与她纠缠?一个对外界接收能力有障碍的女人?
  她不懂他,不懂他想什么,不懂他要什么。
  从她鲜少有表情的秀致容颜读出些许浮动,那叫困惑,心知这情绪是由他而来,杨品璿心情愉悦,嘴角勾起浅浅笑弧。
  纤素长指拨了拨他垂落额前的细发。「头发,长了……」她喃道。
  「会不会修?」他问。
  思索,脑海依然空白。
  季向晚摇头。「我不知道。」
  「那就剪剪看。」找来剪刀塞入她掌心,随意往地面一坐,毫不在意白老鼠身分。
  会不会做菜,他要她试;会不会织毛衣,他也要她织;会不会煮咖啡,反正她煮了他就喝;就连头发,都洒脱地交给她去剪——像是乐趣般,每天挖掘出一点东西,看看她到底还会些什么。
  他也在玩拼图,拼的是她,她知道。
  这,是他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吗?实验拼凑起来后会是怎样的她?
  剪刀离俊颜三公分处比划了几下,她迅速落剪,流畅的动作不花半秒停顿或思考。
  一气呵成。
  「你以前其实是发型设计师吧?」没理会地面落发,也不看成果一眼,他探手拉近她,跨坐在腿间。
  「也许。」
  扶在她腰间的双手往上探抚,漫不经心的挑情举止,她没拒绝。
  这样,算是一对情人吗?
  不,不是。
  至少,她不懂情,而他也没爱上她。
  充其量,只能说是时下极都会男女的模式,各取所需,寂寞的身体相互慰藉。
  抵在臀间的灼热,她不会没感觉。
  这,也是他拼凑起来的其中一块区域——撩起人类本能的身体欲求。
  欲望,也是情感之一。
  他倾身啄吻她,起先只是轻吮住下唇,以舌尖描绘她的唇形,似吮似咬,直到她双唇痒麻,浅促喘息,他才密密贴吮,缓慢而悠长地细吻她。
  阻隔在他腰间唯一的遮蔽物松落,他索性将她压至地面,方便以双唇细细品尝全部的她。
  「杨……品璿。」吻与吻的间隙,她细细吐出声音。
  在外,她喊杨医师,矜淡而疏离;在房里,她直呼姓名。
  日间,他对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,夜里,他可以是她热烈狂缠的情人;白昼与黑夜,冷漠与狂热,矛盾地共存,他也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。
  「嗯?」挑开衣扣,寸寸细吻而下。
  「我,是坏女人吗?」
  一顿,他仰眸。「怎么会这么问?」
  「没。」是她多言了。玉臂拉下他,主动接续未完情欲。
  她不会不知道,周遭的人是怎么看待她的。
  八个多月前搬来这里,最初日子是怎么过的,她已经记不起来了,而后来的她,若非生活上必须,她几乎是足不出户。
  鲜少接触到阳光,她的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,有时甚至称得上苍白。
  有人说,她是富豪的私生女。
  也有人说,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。
  还有人说,她是被包养的情妇。
  更有人说,她诡异得像幽魂。
  不论哪一个,结论都一样——
  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。
  他总是夜半来,天明去,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听来俗套的承诺与誓约,确实像情妇,虽然她没用过他半毛钱。
  她的户头里有笔鉅额存款,记不得从何而来,但却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虞。
  说不定,他们讲的是真的,谁知道呢?
  阳刚体魄叠上她过于纤细雪白的身体,体息纠缠,煨暖她偏凉的体肤。
  每当太多杂乱的梦境交错,夜里惊醒,有一瞬间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,身与心冷寂得教人惶恐。怕了这样的茫然,于是,会和他演变至此,倒无需意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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