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聚好散  第22章

作者:楼雨晴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30 14:52:37      字数:1043
  「梦游症又称睡行症,通常发生在睡眠时段的三分之一,轻微的梦游症患者,常在入睡后坐起,喃喃呓语后又睡去。而较为特别的案例,可以在梦游中行走、进食、穿衣等等,进行种种繁复动作,只是眼神呆滞,动作较为迟缓,对外界讯息毫无接收能力,并且,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,而隔日醒来后也不会记得自己昨夜做过什么。」
  视线的落点,停在她缠裹着OK绷的手。「这样的案例在医学中时有耳闻,有些人是压力造成,也有些是过度压抑需求,造成在梦游中满足白天所无法满足的事物。有没有听过一个女孩子怎么减肥都减不成功,后来才发现她患了梦游症,会在睡梦中爬起来狂吃?这就是典型的压抑需求。当然,更有些是隐藏情绪,当超出自身所能承载的极限后,便在梦游中宣泄。」
  「为什么跟我说这个?」难不成想告诉她,她真的在半夜起来种花?
  「没什么。」他若无其事地下床,转换话题。「早餐想吃什么?还是吐司加鲜奶?」
  她跟在身后来到厨房,见他打开冰箱观望了下。「鲜奶没了,我先做吐司给妳,等会儿再去买。」说着,已经洗好平底锅开炉火,动作纯熟地煎好一颗完美的荷苞蛋及火腿片。
  将小黄瓜、番茄酱、玉米粒夹上,盛盘。
  季向晚盯视他的举动。「你为什么从不加美乃滋?」她很早就想问了。
  「妳不爱吃啊。」答案完全不需思索。
  连她都不知道,他又怎知她不爱吃?
  「先吃,我去买鲜奶。」端上桌后,他拿起车钥匙出门。
  「杨品璿。」喊住在玄关换鞋的他,目光无法由他手臂上移开。「你的伤──」
  他摇头。「不碍事。」
  他根本不该在这时出院的,雨天令她有莫名的恐惧感,这场雨下了一个礼拜,他也陪了她一个礼拜,直到今天才放晴,他的伤口真的不要紧吗?
  「吐司带去车上吃,鲜奶半路买,我们去医院。」
  她很少强势表达意见,杨品璿点头,顺她的意。
  来到医院复诊,医生看到他的伤口直皱眉头。「杨先生,你最好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清楚伤口的恶化程度。」
  「很……糟糕吗?」一旁的季向晚轻蹙细眉,他仰眸,笑笑地抬起空闲的另一手,指腹柔柔抚平她眉心的痕迹,此举惹火了医生,加重处理伤口的动作。
  「伤口溃烂,细菌感染,肌肉组织坏死,你继续不当一回事没关系。」
  这么严重?!那他为什么不讲?她完全可以想象会有多痛,那几天他连哼都没哼一声,他刚来的那天,还是他抱她上床的……
  「帮他办住院,他得留院……」
  「不。」
  「什么?!」另外两个人愕然瞪视。
  「不,我不住院。」杨品璿加注详解。
  医生简直气坏了。他完全不敢相信有这么死性不改的人。「请给我一个理由。你知道伤口恶化的严重性!」
  「我没时间。」答得理所当然。
  「会有什么事比自身的身体健康更重要?」这种人见多了,成天忙工作、拚事业,结果呢?赢了财富,却输了家庭、输了健康,让人很难给他们好脸色看。
  「有。」不愿多说,他拉了季向晚。「走吧,晚晚,我们回家。」
  「等、等等──杨品璿──」被拉着走的她,踩了几个紊乱的步调,才搭上话。「什么事我帮你处理好不好?你先住院。」
  「不。」
  「可是──不痛吗?」看得出来医生的动作很故意,他却一声不吭。
  「对我来说,这还构不上痛的等级。」
  「……」心知沟通完全无效。「好吧,你先去门口等我,我替你拿点药。」
  看出她极度挂意,他点头接受。
  于是,她绕回去取药,并问了医生注意事项,以及处理伤口的细节,离开前,医生似是想到什么,连忙唤住她。「对了,季小姐,上回你们一起被送来医院时,院方为求谨慎,做的各项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,妳有空的话去取一下报告了解详细情形。」
  季向晚点头,取了报告明细,又到放射科取抹片。
  走出医院,她脑海嗡嗡作响,久违的阳光强得令她感觉有些晕眩。
  「怎么了?」这异样惹来杨品璿的关注,轻轻碰触,她的肌肤竟是冰凉的,却诡异地冒着汗。
  她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,震惊、混乱、疑惑、心慌、痛感……不知什么成分居多。
  直到夜深人静,枕边人已然沈睡。
  医院里那番话又在她脑中浮现、交错。「骨癌……恶性病变……已到末期……依癌细胞扩散程度看来,原则上不可能撑到现在……」困惑半晌,医生接续:「当然,医学上的奇迹案例也不是没有,不过是在接受治疗为前提下。冒昧请问一句──他是否接受截肢?」
  ……
  不,他没有截肢、未接受治疗,却──活到了现在。
  她坐起身,环抱住冰冷颤抖的身体。
  他看起来如此健康、自信、风雅,毫无病容,要说他能活得比她久都没人会怀疑,怎么可能、怎么可能会拥有一副早该死亡的身体……
  难怪他说,他没时间。
  她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执着与信念,让他咬牙撑到现在,那个他拒绝住院的理由,比生命更重要的事物──会是什么?还有可能是什么?
  「睡不着吗?」耳边传来睡意浓重的嗓音,而后,她被揽进胸怀最安适的角落。在那一个礼拜的雨季中,他养成浅眠的习性,她稍有动作,他便会立刻醒来。
  她静止不动,倾听他胸膛之内,那弱得几乎感受不到的跳动。
  「杨品璿,那个此住院还重要的事情,是什么?」
  如她所预料,他没有回答,只是轻抚她的发。「睡吧!明早醒来,又是全新的一天。」
  但,人生也能如此吗?睁眼醒来,又是全新的一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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