织恋  第19章

作者:孟华      更新:2020-10-08 14:06:40      字数:1076
  听完之后,众人静了一下,每人反应不一。
  「爹!雪姨故事说的比你好听。」明珠童言无忌地说道。
  骆靖尧摇头苦笑,这个容易见风转舵的小丫头,白疼了,心思则转向另一处,没想到西方的边境上也有许多尚未探知的传说和野史。
  「不管是西方取经或是东道传佛,遇到灵山、灵地,都可成为佛之居所。」荻柏静静凝视映雪。「或者……处处皆有佛?」
  映雪笑而不语,眼中则多了一抹飘忽。
  众人在短暂笑谈后,很快便进了灵隐寺,殿中央有着金装的释迦牟尼像,高数十丈,庄严肃穆,宁人的静谧很快就包裹住了他们,连好动的明珠和天昊也乖乖地随着爹娘,安静地参拜。
  望着眼前高大的金装佛像,映雪不禁想起家乡那同样的高度、同样的型,只不过眼前的是木雕,而家乡的是石刻泥塑,线条更加粗犷、雅伟……她闭上眼睛,假想着自己此时已回到那熟悉的佛窟中,用同样的虔诚、尊敬,希望佛祖能护佑她的家人,一切平安无事阿!
  荻柏的眼睛一刻也无法离开映雪,明知不该在这佛门净地中放肆,有荒唐的念头,可他就是无法克制。
  合掌膜拜的映雪,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如此肃穆,全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,令他不禁呆了,这可是他所认识的映雪?
 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初听闻到她时的景况,她感化了强盗、沿途说佛布法,因此被人称为「圣女」……说实话,初见时,根本看不出她哪一点像「圣女」了,尤其在「抓」了她逃走、熟识之后,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,只觉得那些拚命找她的和尚都疯了,直到此刻——
  他连忙摇头,想甩去心中骇人的念头,不!映雪只是映雪,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,不是什么「圣女」,不是!彷佛这样想下去,映雪便会突然消失。
  稍后,他几乎是半催着所有人尽快离开灵隐寺,招徕了不少的白眼。
  ☆  ☆  ☆
  他们包下了一间可眺望湖景的观月阁,在那既不受人打扰,又可大啖美食和欣赏夜景,微凉的仲夏晚风徐徐吹进,带走了白天的暑热。
  「映雪,脚好后有何打算?」霓裳不时为众人张罗饭菜,彻底发挥女主人好照顾人的本性。
  映雪看了看碗中已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的菜,突然食不下咽。「嗯!我想尽快回家。」
  所有人闻言全像被点了穴定住不动,不会吧!荻柏脸色微白地瞪着她。
  过了好半晌,宫霓裳才开口打破那短暂、诡谲的深寂。
  「呃!是嫌我们这边不好?招待不周?」
  「不!当然不是!」映雪急切地表明。「倘若可以的话,我真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能待在这,可是,我真的很想念家里的人。」
  「那就待呀!放心,他们一定都很好,而且他们一定会很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多玩一会儿。」宫霓裳满面笑容地说道,一点都让人看不出她心中的慌乱。
  别开玩笑了,已经打算将她娶回来做媳妇,怎么可以让她离开?她一走,岂不没戏唱了?
  映雪放下筷子,表情严肃。「很想,可是不能,我很挂念他们的安危,若没有在他们的身旁,我会很不安的」
  「有那么严重吗?」戚慕翔也放下了碗筷。
  「嗯!瓜、沙二州北有吐鲁番人不断伺机侵扰,南又有西夏的壮大、虎视,冲突从未停止过,我们虽有自己的军队,但势力又怎能跟军力日盛的西夏国比?一般寻常老百姓又有何力量去保护自己?在这种危急的时刻,我本应该待在那和家人一起的……」说到这,她声音低了下来。
  所有人都明白,若不是为了帮宫荻兰送家书,她此时此刻不会在这的,也不会如此不安。
  慕翔重重地叹口气。「我已上书给皇上,请他正视西夏壮大的事实,不过碍于朝中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怕无端惹祸,所以除非西夏人正面挑衅,朝廷就只有睁一只眼、闭一只眼,也别想能派兵到敦煌保护那里的老百姓。」是种无奈,也是种遗憾,倘若他还年轻力壮,早领着威镇军杀过去,只是时不我予。
  什么?映雪黯然瞪着碗中的饭菜,若是让师父知道了,她肯定会心痛而死,她在外头焦急得要命,里头的人却不当一回事?
  罢了!人事已尽,现在就看天命了。
  「我们本来就没指望大宋能派兵保护我们。」言谈中的轻蔑是显而易见的。
  众人静了一会儿。「这么说,只要你……脚伤好了之后,便会回家去了。」宫霓裳有些凝重地问道。
  「是的。」她毫不迟疑地回答。
  她会回家!
  一项强烈的领悟突地撞击了一直沉默不语聆听着的荻柏。
  她会回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漠!
  直到此时此刻,他才明白,早先一听到映雪说起故乡的事,为何会产生那种不安感,没想到他竟不知不觉压抑自己不去思及她将会离开的「事实」。
  他是怎么了?一向冷静、理智的他,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盲目?
  这项顿悟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打击,让他整个理智、情感全都在他脑中糊成一团。
  「放心!你为了我们戚家做了那么多,我们一定会让你的脚尽快复原的。」戚慕翔向她提出保证。
  「谢谢……」
  听到她轻柔的回答,有道雷在他脑中炸开,她说谢谢?难道她那么迫不及待想离开这?她怎能?一股强烈的怒气顿时蔓延至他全身,若非此时是在众人面前,若非二十几年养成的冷静、理智,他早就爆发开来。
  一思及她要离去,他的心便有如针扎,暴躁不已,在无从发泄这份强烈挫折下,他竟毫无理性可言的对她产生怒意,她怎能这样伤了他?
  这下可好,计划大受阻碍,不过这局棋还没玩完,人也还没走,心意是可以随时改变的,但也得要多加点诱因才是,尤其是关键点,宫霓裳视线一溜,没错过儿子脸上倏地变冷的表情,清清喉咙。「儿子呀!有关你的婚事……为娘已经托人打听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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