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祸  第13章

作者:席绢      更新:2020-10-21 15:19:33      字数:1106
  「恐怕这次我们得杠上了。」孙琳琳颇有兴趣的扬眉而笑。既然不由自主的兜在一块了,不会上一会,还真是说不过去。
  「这次你要办的案子同时也是季亚彦接下的吗?」安妮兴奋地问。「怎么会呢?」
  怎么不会?如果承办的警方有各自的坚持,就会这样了。懒得多做说明,不待安妮进一步厮缠,解答自动送上门来——「砰」地一声,脆弱的门板再度被大老粗袭击,哀怨的扑向地面哀泣不已。
  孙琳琳邪恶的笑着,心想下个月的伙食预算里,已然容许她多买一些好料来祭五脏庙。
  「孙女儿!你听我说,这次可不许丢我的脸,我那个侄子找了季亚彦帮忙,根本不相信我的眼光!喝过洋墨水了不起呀?咱们就教他开开眼界,知道土法炼钢的厉害,就这么说定了!警民一心,合作无间,你同意吧?」
  老赵的大嗓门飞快的嚷叫着,满心的义愤填膺,活似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,浑然不觉自己荷包即将大出血的輓歌已然高唱……
  ※※※
  云翔百货八楼的「天福茶楼」占地百坪,是典型的港式饮茶;在天候日寒的十一月天置身在暖呼呼的食堂内,着实是一种享受,再怎么低的温度,也会教一笼又一笼甫出炉的点心给煨暖了心臆,满室香香暖暖的气息,是冬日至高的享受。
  钟尉泱提早抵达,独自一人。并不意外的,大华今天「刚好」与委托人有约,不克前来。母亲总是这样的,做着最精准的安排,一如现下他落座在此,可以料见三十分钟之后,母亲会「恰巧」下来用餐,加入他们的谈话。
  所以他提早来,看了看手表,十一点四十分。还早,让他得以一口子受更多的适意。
  但提早抵达的人并不只他。
  「钟尉泱先生?」李举鹏一眼便看到了他,不只是因为这个地点有所区隔,也正好是林女士代订好的位置,而是出于直觉,感到是这人无误。
  「我是。」钟尉泱有丝诧然,笑着起身伸出手:「李举鹏先生?」没有料到对方亦是早到。
  李举鹏伸手与之交握,不着痕迹的打量他。休闲适意的穿着,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,表相看来是个极斯文的人,但举止间却突兀的充满率性的坚决,温和的瞳眸深处有着强悍的意志力。
  这人,不会轻易被左右。
  实在难得了,有那样的母亲,一般来说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才是。
  「我应该没记错,是约十二点吧?」两人隔着桌子落坐,钟尉泱问着。
  「没错。但我习惯提早抵达。想来我们是有志一同了。」
  总觉得眼前这位气势沉稳又慑人的男子别有其它深意,但钟尉泱无意深探,只想早早结束这个午约。开门见山的,他直接说明自己不涉足事务所运作已久,一切问题该洽询的人是事务所实质上的运作人周大华。
  「敝事务所的律师都有丰富的海外官司经验,相信李先生已做过一番征信调查才是。原本今日周大华先生应该前来的,但因事情挪不开而作罢。若李先生对这件事还有其它疑问,改日可以约他出来一叙。」
  李举鹏忍不住微笑问道:「你急着走?」
  「呃,不是的。实因公司现在不是由我打理,细节拟定方面,不该由我来干涉。」
  「好的,我明白。恕我冒昧,我想知道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。」
  这已算是私人的问题了,钟尉泱不免对这种失方寸的问话感到诧然。他以为李举鹏不该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,毕竟不熟,也不合宜,而且他的气度恢雄隐建……
  「我现在经营一间PuB。」他开始打量对面的人。直觉是对的,这人并不是为了合作事宜而来,这只是一个见面的藉口。为什么?他肯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么一个人。若有,他不会忘记的。
  李举鹏看了下手表,接着要求:「可以惠赐一张名片吗?」
 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要求。他掏出自己设计的名片,递了出去。开始有些明白眼前这人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其含意,不是用来客套的。那么,坚持要知道他的店名、地址是为了什么?
  礼尚往来,李举鹏也递出自己的名片。低头细看了下,有丝欣赏:「设计得很好。」
  「谢谢。纯属游戏之作。」
  「客气了,我真心觉得你才华洋溢,只当律师才叫可惜。我能理解了。」
  理解什么?又为何要理解他?他们素昧平生不是吗?以着不易察觉的冷淡,他有礼道:「李先生,若是家母请托了你某些事,我就得很遗憾的婉拒你的——关心之举。」
  李举鹏笑出醇厚的嗓音,举起手道:「不,我不认为以令堂的骄傲容许她对外人倾吐些什么私秘之事。但我不意外你会往这方面想。」他再度看了下手表。「十二点十五分。我还有别的饭局,先走一步了。公事上面,我会去找周先生谈,至于其它琐碎的小事,我会找个时间上门叨扰你的,到时再谈吧。」
  「李先生——」钟尉泱跟着起身。交谈不到四十分钟,却有愈陷入迷雾中的感觉。他必须弄明白李举鹏见他一面的用意在哪里。
  李举鹏早一步的拎起帐单,往柜台走了几步,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,锐眸牢锁他眼,不容闪避:「对了,钟先生,你——结婚了吗?」
  ※※※
  突然间想起自己有过一场儿戏婚约,是在他快升大三之时。自高中毕业以后,想再偶遇「她」一次,简直是不可能的事。
  很难理得清对「她」有着怎样的感觉。
  厌恶她的太妹举止、粗鲁言行,却又欣赏着她俐落的身手、不让须眉的大气。气愤她面对他时,将所有的恶形恶状大肆的变本加厉,但又清楚着她那么做,只是为了惹怒他,并非本性如此。
  仔细想来,那打打斗门的一年,居然是他高中生涯里最值得记忆的一段。
  签下那纸婚书,只是斗气,不认输使然。可是那同时也代表着这份婚姻是成立的,如果两人愿意的话。当然,倘若没人愿意去追究,在没做结婚登记的情况下,两份结婚证书当下撕个粉碎,也就当作是离婚了。可是他却一直没这个冲动,反而因而想起了这件事而益加想见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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