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街七王妃  第8章

作者:艾林      更新:2020-10-28 15:54:04      字数:1052
  “我从汴梁而来。”顿一顿,他瞄了她一眼,看她停下吃东西的动作,也将注意力分到他身上来。“你也是从汴梁来的吗?”
  她垂眸,摇头。
  “汴梁很繁华,有机会你去逛逛一定会喜欢。”
  “不喜欢。”苏遥卿恨汴梁,就是汴梁的一场大水害她失去爹娘,且如今等待她的是汴梁第一妓院的大门。
  “那你从何方而来?”
  “不知道。”
  “你爹娘兄妹呢?”
  “没有爹娘。”不能怪苏遥卿谨慎,对于世人,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,难免有所戒备。
  “哦。”原来她是孤儿啊!赵冼锋转而说道:“以后你跟着我好了,我来照顾你。”半个馒头之恩,他当以荣华富贵相报。
  “我不能跟着你,我还有妹妹们要照顾。”遥熏'遥筠还在汴梁等着她。
  “让你妹妹也一起来呀,反正我家满大的。”皇宫内院多加三、四个姑娘,没问题的。
  “不、用。我会凭自己的力量养活我和妹妹。”他无心的一句话,令骄傲的苏遥卿抬起下颚,跟他对视。萍水相逢之下,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。
  “甭生气,我就说说而已。”脾气好怪的丫头。
  不过她的骨气让他刮目相看,在宫里看多了柔顺温驯的女人们,偶然间遇上一个冷冷又傲气的小东西,让他觉得很新奇。
  “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
  她摇摇头,兴趣缺缺。
  他不以为意的径自说下去,“我和表弟打算到临安城的西湖游春,半路被人扒了钱袋。”提起这事,赵冼锋适才的兴致勃勃一下子少了两分,有些沮丧起来。
  一个月前,他十七岁生辰之际,表弟清乐侯入宫庆贺,席间,这位喜好游山玩水的玩伴,口若悬河地大赞江南美景,西湖、曲港在他口中皆似仙境般诱人,更别说西湖里来来往往的美人、飘着仙曲的画舫。
  年少气盛的赵冼锋按捺不住对江南的向往,偷偷地跟着清乐侯出了宫,可最要命的是他听从清乐侯的建议,甩掉太监和护卫,却在半路与他失散,待他自个儿行至江南之地,已无半文银子了。
  “笨蛋!”苏遥卿毫不客气地道。
  她讨厌这些富家子弟,不知人间疾苦,又爱欺压百姓。她家小妹就曾经被汴梁的富家子弟的马给踩伤,不过眼前这个还满顺眼的,可能是他脸上的挫败和消沉让她不那么讨厌他。
  “我是挺笨的。”赵冼锋用手撑着头,泄气的道。
  他可以马上回宫,只要把他的信物交给当地官员,回宫的事立即有人办妥,可是他不愿意,宫中此时为立太子一事并不平静,太子之位,人人觊觎,他身为七皇子,却不为所动。
  他无法释怀宫中之人为荣华富贵就骨肉相残的事,切肤之痛比起如今朝不保夕更让人难以忍受。他想,还是等他们斗完,再回去吧。
  听完他的自嘲,苏遥卿反正也帮不上忙,径自转过身躺入整理,干草上准备就寝。
  “睡觉之前,不要问安一下吗?”看她要睡了,赵冼锋不甘心地又聒噪道。
  “啰唆。”她快困死了。
  “好好好,你睡吧,我不吵你了。”他需要一个伴,没有虚伪、凶险'狡诈的伴。宫中岁月太无情,就连同母的兄长都无法坦然相对,他真心希望有一个人能不带算计地陪着他。
  火苗渐渐地变小,破庙里的热度也渐渐不够,赵冼锋慢慢地移到她身侧,守着她玲珑的身影。
  过了良久,苏遥卿扭过脸来,凝视着那稀微火光下端正贵气的面孔。
  “你叫我小仙吧。”这是她的小名,爹娘在世时,他们都这么唤她的。
  内心郁结的赵冼锋猛地回头,撞上她干净的目光,心中阴云绽开一片明朗,他微笑着点头,至少这当下他一点都不孤单。
  鸟群啾啾的在破庙外的枝头上围绕,苏遥卿慢慢苏醒过来。一日之内,这个时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,睡醒前的一刻总感觉到通体冰冷,手足酸痛,餐风露宿之苦,她的意志扛得住,身体却不配合。
  醒来后,她心中一愕。咦,为什么她不觉难受了?起身一看,竟有一件轻暖的皮袍盖在自己身上。
  是昨日那位少年所为吗?
  正思忖间,赵冼锋手持破碗从门外踏进,一见楞在那里的苏遥卿,嗓音温厚地道,“你醒了。来,我去屋外的小溪汲来些水,你先喝吧。”
  碗递到她眼前,她却身往后仰,有点手足无措。除去家人,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好过。
  “接着啊!”他昨夜未曾阖眼,看着她窝在草堆上抖个不停,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,后来他不顾自己,脱下皮袍给她盖上,一夜静静看她在睡梦中露出安适的笑意。
  面对他的善意,苏遥卿并未接受,她把皮袍推还给他,径自拍拍身上的草屑,抄起枕在头下的小包袱,举步就走。
  “你……你这就走吗?”赵冼锋一时无法接受她的举动。
  她急遽转过身,“不要跟着我,大家各走各的路。”她理不清胸中变化莫测的心绪,为何一度想依赖这个华服少年?
  “好吧、好吧!姑娘先请。”他有礼的展臂,面上微微含笑。
  古怪地瞥过那和善的表情,苏遥卿不欲再留恋,拔足就跑。
  叫他不要跟?他就不会跟吗?天真!小姑娘冷是冷点,不过还满天真的。
  放下破碗,赵冼锋狡黠又不动声色地跟她身后上路。
  一片荒冢,残雪未融之地,这就是苏遥卿要来的地方。
  她不顾地上潮湿,趴伏在一个小小的隆起的坟茔边,按土色判断,此坟新造不久。
  “奶娘,我又来陪你了。”她一双素手整理着坟边杂草,轻轻地道:“我明白奶娘一直想回江南老家,你一直忍着思乡之苦,为了我和妹妹操劳一生,苏家欠你的,今曰由我送你回来,奶娘你开心吗?”
  不远处,一抹颀长的身影靠在残破的断垣后,拉长耳朵听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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