媒婆王妃  第21章

作者:艾林      更新:2020-10-28 15:56:02      字数:1068
  “哦,听莲姨说,好像是一对有情人,前世未能相守,百年后各自投胎,男方已经不记得前世的爱人,所以再世为人的女子痛苦万分。”
  “王爷,那只是一部杂剧而已,不必过于推敲。”
  “是吗?你知道吗?我好像也忘了前世的红颜,又好像深深地记得她。”他跟她是前世的牵连吗?若是,他也愿继续这份隔世之情。
  垂下眼眸,她很平静地道:“人人都会喝下孟婆汤,不会记得前世爱过谁。”
  “是吗?若是孟婆汤有用,为什么这几年我总觉得身侧少了点什么。”他侧头看看自己身畔空出来的位置。
  “王爷是太孤单了,等你娶了王妃,有了子嗣,就不会再若有所失。”
  “我会常常说一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,做一些很无谓的事,莲姨为此还特意请了许多方士到西北别馆里,长年为我祈福。夜深人静时,我总是在等着什么,最后往往等到自己困乏不已才睡去。”
  这就是她离开他之后,他的境遇。他过得并不好。
  “我忘了不该忘的人。”他不无遗憾地说。
  当年为什么会如此毅然消除他的记忆?只因,她那次小产后再也无法怀孕,而他,愿意为她不再碰别的女人,即使再无子嗣也心甘情愿。
  他能如此绝对,她却不能。她不能因他的内疚而亏欠他,更遑论,他给过她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。她希望他能摆脱记忆,放弃执着,放弃自责,重新开始。
  “如果忘了,就让它随风去吧。过去了,就不能回头看。”她把目光集中在他发际处,与周边肤色不同的那一道疤痕。他们有太多过去,是不能回首看的。
  “不,我要看清楚。这对我很重要,是我心中的结,常常被无助和茫然折磨,比相思还要苦。某一年,在西北,我偶遇一位波斯巫医,他有种泣血草,只要每晚焚烧,嗅其香味,便能在睡梦里见到前世今世所遗失的记忆。”
  泣血草?他会想起来一切?孤霜不着痕迹地摇头,让额前发丝挡住她脸上的惊疑不定。
  “用了半年多,渐渐的有了些眉目。我能记起,自己许下的山盟海誓,我能记得,自己对她的情深意重。我也渐渐有些明白,为什么自己失去关于她的记忆,却仍是放不开。因为我对她说过,从此情归佳人。”
  袖里的小手揉着衣料,她在忍住尖锐的痛楚和夺眶而出的泪。
  “我会将她想起来,我一直如此笃定,但是……”他无力地咳嗽两声,乌黑的血自嘴角流出,“泣血草能恢复记忆,却也带着毒性。我想,也许在我恢复记忆那天,也是我淳于千海殡命之时。”他笑了,星光下,笑得很苍凉。
  孤霜呆若木鸡,转回头去,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。
  她想起他从前意气风发,气宇轩昂的身影。
  眼泪在眶里打转。
  淳于千海捂着胸口,猛烈的喘息,面上已无血色。
  “来、来人……啊!莲夫人,东蓝,快来人。”
  穿破水波声的,是孤霜凄厉的叫喊。
  ***
  当夜,她忍受着内心的焦灼,趁着兴庆宫中人仰马翻的时候,偷偷地离开。
  但她没有回到喜铺,或是准备逃走,而是忍住脚伤飞也似地奔向关家位在西市的药铺,找到风长澜。
  冷面阎王风长澜,为人阴狠、冷漠,但不可讳言的,他也是放眼长安城,乃至于整个大唐,掌握药市的头儿,更别说他本身就拥有一手好医术。
  他不但会配药,还会治病救人,不过,得在他有心管闲事时,这种时候,可不多见。
  “泣血草!”来到他面前,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。上好的襦裙下摆有几处被撕裂的痕迹。
  风长澜目光带着分析的看着她,好似想看穿什么。
  “我要知道泣血草是什么东西。”
  “那并非中原之物,生长在贺兰山麓西侧,性寒,带毒,异教喜欢用它来召唤神灵,巫医也常用它来治疗头部重创,我只听家兄提过一次,有人曾用此草恢复失去的记忆,怎么,仪王已经选上这条不归路了?”
  “若长年嗅其味,会如何?”她需要知道泣血草是否真的那样可怕。
  “轻则中毒,重则殡命。”看来今日风长澜心情不错,能容忍她的一再提问。
  “我要解药。”
  银发男子沉凝半刻。
  “解药我能调出来。但你要拿去救仪王,我不给。”要救,他不会自己去救?
  让仪王从此欠他个人情,关家药铺又多一个有力的后台。将小小一间破败药铺经营到如此家大业大的规模,可不是轻松随便就能达成的,这其中有他诸多谋策。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仪王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。”他直言不讳。
  “不准你利用他。”冷面阎王一点悲悯之心都没有,有的只是算计。
  相较于孤霜的激烈,风长澜不带情绪地道:“你陷得太深了。”他知道仪王和孤霜之间的纠葛,那是有一回,在无意间,他从笑儿那里听到的,这几年,他便是利用这个把柄使唤头脑聪明的她为药铺办事。
  “我要救他。你不答应,我就去求小白妹妹。”这个冰冷无情的男人也是有弱点的。
  “风某记得,上回有人用小白威胁我,那个人没几日便在长安消失。”声音毫无温度,令人胆寒。
  “为了他,我做什么都愿意。”
  “好有勇气。”
  “为了小白妹妹,你也会这么做。”
  这句话好似触动了风长澜,沉吟半晌,他抬起吞噬温暖的黑眸道:“你得付出代价。”
  “任何代价我都接受。”笑她痴,笑她笨,或要她为言而无信付出代价,她义无反顾。分开这么多年,她对他的爱,一分未减,为了他,她一个人承受痛苦,将他们的爱永远都留在最灿烂的地方,仔细收藏。
  “任何代价?”令人冷汗直流的声音道:“你的喜铺虽然不是日进斗金,也算是有利可图,明日我派一位帐房过去管帐,每月盈余皆归药铺所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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