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头钗  第8章

作者:安琦      更新:2020-10-30 11:34:40      字数:1084
  数月不见,思念折人,但……那总好过今日见他受伤,而她却无能为力啊!掠过额上的伤,她的指尖触著他的平凡面容,唇瓣微颤。
  「他让蛇咬了,是生长在南方的赤链蛇。」
  不知何时,男人的声音竟紧贴著她的背後,她仓皇地回过头,可却发现他不过只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。
  注视她慌张的反应,他只蹈礼地退到床榻的另一端,站著。
  困窘地转回脸,努力不将刚才的晃神往心里去,她注意力放在申阔天身上,巍巍问道:「赤链蛇?很毒吗?」抓著申阔天的手,发现上头因常年提笔的茧竟堆成了恶瘤状。
  「是很毒。」敛回视线,走近兰舫。「赤链蛇的毒主走经脉,狂不能堵,若无玉精,轻则百日成残,重则伤及脑髓,永还不醒,魂魄永无归期,而他,属於後者,你现在看的不过是毒发现象里的轻微毒沁,毒堆在发肤上的伤口,跟著化脓败血。」
  「这……怎会?」登时一阵昏眩,若不是她紧紧捉著申阔天的手,现下她可能已经瘫上了地。自怀了胎之後,她的精神好似一日不如一日,以前的她胆小,动辄胆战心惊,如今的她更只要些微刺激就受不住,这个性加上身体的变化,她真要赌咒自己的无用了。
  「你没事吧?」见她的脸色刷白,男子伸出怜惜的手。
  她闭上眼眸,待睁开,已换上坚强。
  「我没……没事,倒是阔天他……」他是这个家的支柱,支柱倘若倾倒,那麽屋檐下的人又该如何是从?她不敢想。
  手伸在两人之间,并未受到该有的依赖,他怅然地缩了回去,敛至垂袖中。「他……目前无事。」
  一听,希望骤燃,热切的眼对住他,却意外发现他的表情恁般冷然,他看著床上的人,那目光压根不似出於一个会救人的人,而是……
  「我已经让他眼下我特制的草药,暂时无事。」他说。
  「你是大夫?」
  「是,也不是。」暧昧的语意自然换来她的疑异。「我只是个喜於山林的普通人,平日拈花惹草,草药是无心制成,所以只能挡上一阵,若想解毒,还得另寻他法。」
  「阔天遇上你,是他的大幸,兰舫先在这里谢过。」基於礼,她起身,更福身。
  乍时,他扬起一道耐人寻味的笑。「现在谢,太早了。」
  六个字,又击碎她一半的希望。「为何?公子不是说得另寻他法,难道你不知道解毒的方法?」她以为他知道的。
  「方法总会有,只是想出来的时间不确定,而在这之前,你只要将我带来的草药一日一帖地让他服下,他就能保命。」气闲神定地走向门,恍若口中谈的无关生死,不过一桩寻常。
  「时间不确定?为什么这么说?那要是在方法未想出来之前,草药即用完了呢?」十指搅成一气。
  在门前站定,并抛下一句无人能扛受得起的话。「那麽就只好听天由命。」
  第三章
  听天由命?为何他路途迢迢跟著阔天回府,最终还是给了一句「听天由命」,这是怎生残忍的情况啊!给她希望又让她希望幻灭。
  金穗色的霞光透进了客房的窗棂,映上兰舫忧结的眉眼,格外迷离,她坐在榻上,将申阔天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,取来篦子,正替他梳著发。
  她盯著他的脸,疑惑蔓生。
  自申阔天被送回府後,他就真的没醒来过,虽鼻有息,虽心在鼓动,但却一动也不动,好似沉沉睡去,一如那男子所言。
  那男子,名唤凤玉,这是昨日从那跟著阔天至南方作买卖的家仆口中问来,也同时问了他的来历,可那仆役却只知他是个懂得草药的行脚人,当阔天被躲藏在行囊中的蛇噬咬後,耐不住痛从马背上摔下时,他就正好在附近。
  无助的仆役在郊外求不得援,又适巧他经过,且一眼识出阔天腿上的噬伤并宣称懂得草药,於是无奈之下只好求助於陌生的他。对於处理伤口,他出乎仆役意料地熟稔,更热心地出借他自称一路上采摘来的草药让阔天暂时抑毒,接著更不远长途的一路帮著仆役送阔天回府……
  这一切看在他人眼里几乎是老天庇佑、家门庆幸,只是不知怎地,一想起那天他对她说过的话,她就是忍不住要猜测凤玉的好心,与他出现的巧合。
  「呵……」掩嘴打了个呵欠,虽未入夜,疲意却已上了兰舫的面容。
  三天了,这三天中婆婆也不信邪地请来不少大夫为阔天看诊,然而,却是徒然。
  他们不是束手无策,就是摇头兴叹。钦!这些结果她怎不挂怀?多天来她几乎是饭不下肚,睡不成眠,有时甚至半梦惊醒以为阔天在叫她,当她急急和衣穿鞋走出门外欲往客房,这才惊觉那声声的呼唤不过是忧心导致的幻觉……
  难不成,如今就只能依靠那要她们听天由命,身分成谜又高深莫测的凤玉了吗?
  看来她们似乎别无选择,因为喝下他调制的药汁,阔天才得以一息尚存,连手上的毒沁也保持原状未再恶化。
  停下手边整发的动作,兰舫将申阔天的头轻轻安回她好不容易逡工的鸳鸯枕上,她又检查了一次他手上不再化脓的茧块,才起身欲出门唤人带来膳食。
  「吓。」只是她门一开,竟发现外头早站了个人,是刚刚一直盘桓在她脑子里的人。
  「对不住,吓著你了,我只是过来看看。」凤玉换了件衣裳,仍是羊脂色泽,金穗的阳光则在他身上铺了一层圣洁的晕圈,炎炎若神人。
  「我没吓著。阔天……他还是一样。」而她……也还是一样胆小。
  瞧进她偷偷喘气的动作,唇微哂。「还是一样,就是希望,没有恶化,就是幸运。」语气持平却富深意,他说这话似有目的。
  「我懂凤公子的意思,但是却不能忍受这样的现状,如果他再躺下去,府里可能就……」她指得是买卖,婆婆不让她帮,光凭她老人家,情状堪虞。
  「府里会出状况,那麽你呢?」奇美的丹凤又望住她,望进她担忧的神态下,藏在深处那不为人知的孤寂。

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