渌波痴心  第28章

作者:安琦      更新:2020-10-30 11:34:51      字数:1067
  啧,他这走后门的举动,是想避开她不成?踏着轻灵的脚步跟在后头,苏映潮的唇瓣翘得颇高。
  而又回到岸边,江重涛没往自己的船去,却走向一艘正在叫客的渡船。他上了船,找了个没人的角落,坐了下来。
  “搭渡船?他是想过彭泽到对岸去吗?难道景德在湖对岸?”踌躇着,耳边也豁然钻入船夫的高喝声。
  “开船了——要搭船过湖的这是最后一班,晚上没船等明天唷——”他嚷。
  要开船了?虽她不一定得搭船才能到对岸,但……还是跟近点妥当。“喂,船家等等,我要搭船。”她招了招,跃上船后便就着近处坐下来。她余光始终瞅着那坐在远远角落的人。
  “姐姐,船资,五钱三分。”当船开出,一名淌着鼻水的男娃儿伸手向她要着渡船资。
  当她将钱递给娃儿时,顺便细声问:“娃儿,你们这船到不到景德?还是,你知道景德在哪里?姐姐没听过这地方。”
  “景德?姐姐不是这里人吗?”手背往鼻上一抹,一脸鄙夷地对着她上下瞅。
  “唉……不是,呵。”虽然汉水离这里不算太远。
  那娃儿眨巴着眼,抠抠头,一会儿朝后头嚷:“爷!有位姐姐不知道景德在哪里——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——”
  啪!霎时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只草鞋,准头十足地砸在娃儿头上。“死小子,好的不学尽学坏!”一人走来拾起草鞋穿上,原来是叫客的老船夫。
  船夫?那此刻掌舵的是……回眸望去,船尾已然站着一名十岁出头的男孩,他正专注地掌着舵。呵,她还以为这船会自己走咧,原来是一家老少同劳事,真温馨。
  “我这小孙儿最喜欢学从景德过来的阔气渡客,他们有了发财的瓷,忘了做人的本,连说话都无礼,姑娘还请见谅。”
  “瓷?”
  “刚才姑娘问的景德,就是以烧瓷闻名的城镇,以前叫作昌南,从渡口过去还有几十里远,不过近来为营生,倒多了载客用的马车,您方便的。”
  原来,那景德就是特多烧瓷之家的昌南呀,这下她可知道了。朝代更换一些地名也跟着换,她老待在汉水,都成井底之蛙了。只是……这烧瓷?
  ※ ※ ※
  到了彭泽彼岸,搭上了马车,行至景德竟已入夜。
  “你别再跟着我了。”谁知她一路奔波跟到了该地,两腿一下车,后头就有人赶她。转过身,是那搭上她前一辆车的江重涛,他站在夜色下,一脸肃穆。
  “如果你不给我个原因,我就要一直跟着你。”瞪住他。
  “什么原因?”他浓眉拧聚。
  “还有什么,就是你为什么吻我?”是,就是这问题让她非跟不可。原本在大泽畔,她还迟疑着该不该走,但他的那一吻,却让她停了脚步,转了方向。
  “我……”这该怎么说,实话说不出口,谎言又难以启齿。“那……没什么原因。”别开头,他对住镇上那数道入夜后仍缭绕的瓷窑灰烟。
  “你真是……唉!”踱着脚。“如果你喜欢我就说喜欢我,如果你讨厌我就说讨厌我,不要吻了我还说没原因,那我怎可能相信?难道……是因为你的青梅竹马?”
  “要再不说,我就一直跟着你。”
  “是为缎儿。”不觉,他竟选了这个答案。
  缎儿?“她叫缎儿?”晓得人名儿,于是她更确定真有此人,这令她忍不住心头更酸。
  “这样……你就不跟着我了?”此刻他的心情竟是矛盾,因为在心底,他其实不希望她离去。只可惜,事实却无法成全他,他毕竟与她不同,她是个人,是个有见“异物”能力的人,而他却是……
  “你很爱她?”认真看着身前人。
  “是,我答应守护她一生一世,所以……”
  “所以其他女子于你皆不可能?即使……”吞了口唾沫。“即使你对她颇有好感?”
  这问题,他没答,只静默。片刻,他缓缓侧过头,说了:“你是我的恩人,如有幸我亦希望你是我朋友,但再多……可能什么都不是了。”尤其在她知道他为何之后。
  “什么都不是?”他的意思是说,如果她再跟着他,他就要翻脸了吗?是这样吗?拧了柳眉,她闷闷地瞪住那丢下话后就往景德镇街上走去的人。可深思良久,她还是忍不住轻拍腰间竹篓,问了:“破仔,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他当我是他恩人和朋友?”
  “破。”旋龟应。
  于是她又问:“那恩人和朋友有无关心他的义务?”
  “破破。”
  她乍时露出一抹苦笑。“就知找你这军师没错,加你一个,我也觉得有义务。那既然话是他说的,那就也不能嫌我们了,走吧。”
  “破破破破!”可是当她正想举步跟上的同时,那旋龟竟骇然地叫了一串,而这惊天之叫,却只得来苏映潮的无奈一哂。
  “我自然晓得你担心什么,我也清楚这景德镜窑火过旺,对属水的我们非常不利,但眼前这情况你让我如何?”她努努嘴。“好吧,既然这样我也不想拖你下水,如果让窑火烘干了你,我就也成罪人,不如……”
  “破……破”
  闻言,低头,她感动地抿了抿嘴:“呜,我就知道你是只够义气的好龟,咱们说走就走!”
  ※ ※ ※
  一栋大宅邸前,隔了街的对头有一面以废弃陶瓷器砌成的长墙,墙边植了一株老树,树下则随意摆着几只能够当成坐椅的老旧大花瓶。江重涛自那晚坐上其中一只后,便不再离去。
  经过两个晚上了,他到底等什么?等从宅子出来的人吗?可是日夜进出的人很多,还是没等着吗?
  远远地,另外一棵树下,苏映潮也偷偷陪着他等了两个晚上,而既然是偷偷,自然就没让他发现。而既然不想让他发现,当天空飘着雨时,她便没去叫他一起躲雨;当她肚子饿将就在街旁买了包子果腹时,亦无叫他一起吃。
  他就那么死心眼,不……该说呆,呆呆地等,呆呆地饿,呆呆地淋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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