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,一念之间  第28章

作者:戏子璇      更新:2020-03-19 16:59:12      字数:1030
  在散落各个角落的病床之中,他找到了萧忆真。
  带着紊乱的呼吸,他缓缓走向她床前。
  坐在床边的季咏如起身,语带沉重地问:「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?」
  他沉默一霎,才冷冷回答:「我还能跟她说什么?」
  季咏如递上一张满是皱褶的纸条,「我在她房间地上捡到的。」
  字迹凌乱,他却认得那是出自她手。
  如果我只有在梦中才能与你共生共存,就让我永远睡着吧。
  「我打了一整晚的电话给她,她都没接。」季咏如叹了一口气,「等不到天亮,我总觉得不安,就到她家找她。她连房门都没关上,一个人倒卧在床上,地面上散落一地的安眠药,还有一个喝空的烈酒酒瓶。」
  他望向萧忆真。
  即使紧闭双眼,仍然是那心事重重的样子。他曾经为这张面容神魂颠倒、费尽心神;只是,与当时比起来,那份害怕失去、无法拥有的不安已经荡然无存,留在他心里的,是无能为力的愧疚,与季咏若所留给他的,并无不同。
  总有女人想以死来彰显对他的爱,也用生命逼他正视她们的存在。
  「值得吗?」
  死亡,是一场不知结果为何的冒险。
  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,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。
  这样的念头,多年前他也曾经有过,那是他这一辈子最接近死亡的一刻。
  那时候,萧忆真和孟沧沧欢爱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交错重迭,摧毁他的理智机制,也止不住男人不应该崩溃的泪水,只能失序地在城市里奔走穿梭。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,他身在陌生大楼的楼顶,望着脚下依旧灿烂的人间灯火。
  就像电影里常见的拍摄手法,大多数角色接近死亡时,所有悲伤的过去以及绝望的理由,会成为一幕幕剪辑过的特写画面,在眼前一闪而过,而他也见到了。
  他看见,遗落在萧忆真家中的相簿,迅速翻回扉页:萧忆真站在犹如冰雪的盐山上,身着黑色长洋装,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。
  除了高山,台湾永远都没有下雪的可能,为了找到能媲美皑皑白雪的场地,他们特地骑了好久的车,从台北到台南,来到那一片洁白的盐山。
  那时的他,只要能拍出好作品,上山下海困难重重他也不以为苦,而她更是毫无抱怨,坚持陪在他身边,直到拍摄出最完美的照片为止。
  他记得,在盐山上,她曾经问过他:「你拍女孩子的时候,脑子里想的是什么?」
  「角度啊、脸型啊,还有身体的延展性。」他解释着:「人和环境的结合是很重要的。」
  「是哦?」她总是深邃、带着距离感的眼眸,突然被玩笑似的笑容取代,「你确定你没有幻想?」
  「幻想什么?」
  「胸部很大、腿很漂亮、脸很诱人,可以当女朋友就太好了。」她憋着笑,故意严肃地看着他,「这类的幻想。」
  「没、有。」他白了她一眼,「你少无聊了好不好!」
  「没有吗?」她靠近他,两人的眼眸之间,大约只有一只手指的距离。「那么,你为什么会喜欢我?」
  「萧忆真,你在挖坑给我跳就对了?」
  「所以,你说实话就对了。」
  「不会。你听好,不会。」他搂住她的腰,「以前的事就算了,但是现在,无论我拍过多少女孩子都不会有多余的联想,因为,胸部很大、腿很漂亮、脸很诱人,可以当女朋友的人,我已经有了。」
  这下,换她觉得握尬了,「林靖风,你不正经!」
  「你少在那边。」他轻拍她的脸颊,「是你先问那种无聊问题的。」
  「怪我?」
  「不然呢?」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,「对我有点信心,好吗?」
  「我可以信任你多久?」
  「为什么这么问?」他皱起眉。
  「只是担心幸福会很短暂,抓不住,也禁不起考验。」她叹了一口气,「就像孟沧沧说过的。」
  「别把我当成孟沧沧,好吗?」他看着她,「担忧是没有用的,只要我够好,你就不会离开我,不是吗?」
  当时,无论是对自己或是对爱情,他都充满了信心。
  她望进他的眼眸,深黑瞳仁里的肯定与自信是孟沧沧比不上的。这个男人给她的爱情,不夹杂着担忧,可以放心投人。
  「许诺永远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,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那有多远,但我愿意和你一起试验时间的底线。」她说,「下个礼拜,孟沧沧从国外回来,我会和她说清楚。然后,我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。」
  「好。」他对她伸出手,「一起试炼永远。」
  「一起。」她笑了,握住手里的温热。
  可是为什么呢?
  她说要和他一起试炼的永远,还来不及放进多少回忆或是几张更有情绪的照片,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高楼,对着呼啸而过的狂风。
  彷佛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压在萧忆真身上,只凭一双手,就只是一双手,便让她娇喘连连、高潮不断……
  所有的悲愤、委屈、不堪,在他狂放嘶吼的一瞬间,汇成琐碎的声浪,在他耳畔不断叫着:「死吧!死吧!死吧!」
  死吧,让所有痛苦都消失。
  死吧,让所有悲剧也终结。
  死吧。死吧。
  从他的口到他的胸,从呼吸系统到循环系统,直至贯穿全身,如愿以偿,死吧!死不能解决问题,但至少不会再看见任何问题。这就是,她和他一起试炼而得的永恒。
  他起身,闭上双眼准备纵身一跃时,却突然停住脚步。
  他想死,却又不甘这样孤独地死去。
  用情至深的是他,专一不变的是他,此时该以死了结的却是他?而她呢?如流云一般善变,诺言转瞬变质,竟可以好好活着,享受爱情甜美的果实?
  他不能比她消沉。
  绝不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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