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面罗剎  第9章

作者:方子衿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08 09:34:50      字数:1050
  声音忽远忽近,时而激昂时而悲痛,撞击在白豫恒的心上,竟成了悠远而绵长的牵挂,阡陌相连教他心中好生不舍。
  他很确定这个声音来自莫子琮,除了她没人能令他如此牵挂。自她住进来後,每天回家看到她成了一件极自然的事,上班前吃她所煮的白饭味噌汤也是少不了的例行作息,菜色虽无变化,但少了这些东西,生活就像破了洞般的空虚失常。
  这是他自己敏感的新发现。在屋里转了圈就是见不到人,偏偏那低低的饮泣像幽魂似的提醒他她的存在。
  白豫恒不由得佩服起她来。四十坪不到的屋子是他市区的住所,就这麽点大,她还能躲得让他找不到,可见她小时候捉迷藏的游戏玩得很彻底。
  「莫子琮——」他不禁站在屋里高呼,见她迟迟没反应,他不禁再次呼喊:「莫子琮,我回来了,你快出来!」「请」了她两次,依旧没动静,他那没耐心的脾气又上来了。「莫子琮,我警告你,快给我滚出来,否则我叫你明天睡到大马路上去。」
  还是没动静,连啜泣声都停止了,他开始心焦。「你快出来!」迟疑了一下,他决定改变作战方式,「你出声告诉我你在哪里,我带你出来。」他想,她是不是被困住了?
  这招果然奏效。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传入他耳中。「在……这里……」
  皱起眉头,他走入饭厅,「在哪里?」
  「在……这里……」
  他不可思议地瞪著排列整齐得像家具店摆饰的餐桌椅,一把粗鲁的将椅子拉开後,他蹲到桌底下。
  莫子琮正用一双饱受惊恐的含泪双眼求救的望著他。
  「出来。」
  无视他的命令,她依旧渴求的望著他。
  「我叫你出来。」他开始板起脸色给她看。
  她依然动也不动,好像木偶般。
  火气渐升,他无意和她玩家家酒,硬是把她从桌底下拖出来。
  尚未用言语打破僵局,一阵风的呼号又闪入屋内,她惊惶的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。
  终於有人来解救她了,她放心的大声哭出来。
  佳人在抱,他却是一头雾水。看她哭得这麽伤心,他的火气在一瞬间都消失得乾乾净净。「别哭了、别哭了。」抚著她的俏丽短发,平日骂人时的口齿伶俐,此时不禁笨拙起来。
  搂著她回客厅,她死命抓著他像怕他跑掉一般,他连想去拉上窗帘都有困难。
  她的恐惧、忧虑、祈求全写在脸上。
  「我只是去把窗帘拉上,再关上隔音玻璃,让风声及雨声都进不来,好吗?」他向她保证。
  咬著唇,她仍在考虑。
  「只要一下子,我就会回到你身边。」三两下,他让风声雨声都与他们的世界隔绝,他为她撑起了一个晴天永在的空间。「看,没事,不可怕嘛!」
  他故作爽朗的朝她摆摆手,但泪犹未乾的她却惊魂未定。
  拧了条毛巾,他认真的替她擦脸、抹去泪痕,轻松的朝她打趣道:「这麽点风雨就怕成这样,要是遇上台风天怎麽办?」
  她马上又害怕的快哭了。
  「好了好了,没事了,这麽爱哭。眼泪像是不用钱似的,下次去买个脸盆来装眼泪,看看哭一次可以装满几个脸盆。没事这样爱哭,你可以去扮五子哭墓了,包你哭到过瘾也没人阻止你。」难得温柔的,他让莫子琮躲在他怀中。言语虽有些辛辣,不过行动却是充满爱心的。
  白豫恒告诉自己,这是日行一善,他对这个发育不良的小鬼是出自同情的,没有任何邪念,也勾不起他的任何欲念。会吸引他的该是成熟妩媚的娇俏美女才是,这样的小鬼连帮他暖被都还要多加一个怀炉,太嫩了。
  只是很奇怪,自从他遇上莫子琮之後,就好像从「玉面罗刹」升格成为善心人士,一日好几次的善行,好心得有时连自己都不禁要怀疑。
  「我讨厌下大雨的日子。」她幽幽的开始倾诉自己的心情,「也讨厌雷声及闪电,那像鬼一样追著我不放,尤其是我哥哥不在的时候,雷声常常大得像要把屋顶给轰破,我自己一个人在家,很多鬼魅的影子追逐著我……」
  「鬼魅魍魉都出现了?」
  他是存心笑她的胆小,哪知她却心有戚戚焉的开口:「是呀!原来你也知道。」
  知道?知道什麽?他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,白豫恒有些莫名其妙。
  「五岁时,有一天我哥哥去学校,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睡午觉,闪电一闪好多鬼就出现了,日本鬼一直说话,我好怕……」
  五岁?他这下总算听清楚她的话,在日本?「你住过几个地方?」
  在他怀中,她认真的扳著指头数,「台北、东京、静冈、山形、歧阜、纽约、瑞士,没有了。」
  「嗯。」他故作称许状,「很好,住过不少地方。」可怜!年纪轻轻便天涯飘泊。「可见你会说多种语言,能读多种文字罗?」
  「不会呀!我是文盲,老师说什麽我根本听不懂,他讲他的,我睡我的。」
  「睡到毕业?」他才不信。
  「不,睡到同学帮我毕业。」
  他轻笑出声,当她在讲笑话。
  「喂,白特助。」笑话说完,她认真的有求於他。
  「叫小白就可以了。」都不在公司上班了还叫他特助,听了真令人不舒服。
  「小白?」她搔搔头,对这种称呼颇有微辞,「好像在叫狗的名字。」
  他只当没听见。和她同住半个多月,如果诸如此类的言语要样样计较,只怕他早已被气得花白了头发,想染都来不及。
  「小白。」她又正经的开口:「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?」
  「不好。」他连想都没想就回答。
  和她睡?这小鬼有没有上过健康教育?他可是身心健全的大男人,时值壮硕之年,虽然这只羊并不可口,却也颇能引起他的食欲,现在小羊竟自己送上门?
  白豫恒肯定自己会吃掉她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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