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新郎·无艳  第38章

作者:风聆海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08 09:46:47      字数:1027
  “你会认我,对不?不管我是人是鸟,是美是丑,你一定一定得认出我……”殊不知他都快呕血了,还顾着捶他。“不认就让我摔死好了,省得我看着你一辈子不快乐难过……”
  唉……他怎么早没猜出菂菂会答应留在妲己身边是别有所图?
  这任性。这傻劲。这脾气。这执迷不悔。这义无反顾。
  温度在冰冷地窖间流窜。
  望江关笑了,记忆射回最初──
  可不?
  一开始,他就认出她了。
  ※ ※  ※
  “铮娃儿,开门呐!”镂镂轻敲。
  ““嫘婺”,西极使节求见。”管事通报。
  “铮铮,在这个节骨眼上,求你就别闹了!”净苗头人旱管呼呼,却已不似平日霸气。
  “不开!不见!别烦我!”窗外飞出嫘婺执杖,屋里隐约低泣。
  “这孩子……”净苗头人轻叹,极心疼。
  “报告头人,大牢里望家太公拒食,并扬言再不放他们便要开战!”来人脸上指印清晰,瘀青带血。
  “哼!开战就开战!咱白苗南北全境还怕他小小一个望家寨吗?给我下令消息封锁,军备整装,大牢里望家寨人不给饮食、叫嚣便打,两日内那望江关再没有回应……哎……”净苗头人怒极,气得连脚伤都忘了小心。
  竹楼外,几只白鸟接头后斥候般飘然逸去,天近大明。
  “谁?!”
  运功间耳力犹在,望江关倏地翻起。
  苗人根本视菂菂为鬼物,锁了他们便不敢靠近。
  “铮铮?”来人推门而入,他一愣。
  不,那不是铮铮!铮铮此时不可能有如此欢颜。
  “是我。”相貌忽变,妲己笑靥盈盈。
  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他忽懂,眼见她身后白鸟一一转化,西岛王子玄貘、以及他三个忠心护卫。
  好个妲己。好个移身换形。好个菂菂。好个姊妹情深。
  被摆一道、联合设计的感觉并不别扭,他笑,只心底歉赧。
  柔看怀中兀自昏迷的知己,此时此际,望江关忽然好庆幸没娶成铮铮。
  这一生注定为菂菂负她,无论有形无形……
  “菂菂怎样?”妲己关怀凑来,望江关注意到她脸色极差,走步轻浮。
  “嗯,还好,只微微轻烫,”为裸身的妹妹穿戴衣物,妲己边说:“箓书上记载速解毁容丹易致高烧,重者昏沉数月甚至残疾……”
  背对未看的望江关怵然一惊。既然解法不只一途,为何要用这危险之法?
  “阿菡……”原在门外守候的玄貘上前,凝色间温柔催促:“闲话随后再聊,先问正事。”
  “正事?”他挑眉,为的是妲己不让他将菂菂接过。
  “貘貘,可不可以不问?”妲己犹豫,看着怀中妹妹的眼色充满疼怜。“菂菂她好不容易吃了这么多苦,万一……”
  玄貘摇头,看着妲己的表情更是爱惜。“你答应的,况且你不问菂菂日后也自会自问,与其让她届时伤心,倒不如趁现在她意识不清,问明白便快带她走……”
  “不,菂菂跟我!谁都不许带走!”望江关心急意切,口不择言。
  转念才思卤莽,人家是姊姊姊夫,这世间最有资格。
  妲己玄貘相视一笑。
  玄貘更是不顾妲己秀眉频蹙,搭上他肩:“望大哥,真多谢你愿意将这小魔女收走,”感激涕零貌。“她一来,我便得大半夜独抱冷被,她一求,我阿菡就耗尽气力穷施道法……哇……”
  妲己收回亲密施暴的素手,将妹妹交予故意龇牙咧嘴的丈夫捧着。“还记得那日入净苗寨前在船桅上见着的五只鸟吧?菂菂我先带走,等你办完正事再来湖中山后找我们。”
  “正事?”他还是不解,抢前不让。“菂菂到底要你们问我什么?”
  妲己与玄貘相视失笑,半晌才由玄貘开口。“唔,她要我们问你是要望家寨还是要她啦……欸,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对吧,这小魔女我先再替你担待些,等你把族人救出来,事情全解决了再跟她快活相守一辈子不就成了吗?”
  他以自己和妲己的故事深信,这世间没有什么不能转圜的事情。
  你是要望家寨还是要她……
  望江关只听玄貘第一句话就愣住了。往事历历,无声重复……
  他从没想过要望家寨,也没想过真要菂菂,更没想过不要望家寨或菂菂。
  他总在等,等一个放下责任的机会,等一个拍拍走人的当口。
  他总以为自己在等,总以为自己不只是忍,总以为总有天海阔天空,总以为顺其然将水到渠成。
  然而旁观者清,知他如己的菂菂看出来了吧?
  他早在生命机遇的洪流间迷途,他早教自由的希望困锁。
  所以她才这么大费周章着为他切口,乱烘烘闹了这场抢新郎的戏?教他没时间深思熟虑,教他公开来表明心迹;教他罪证确凿成了见色忘义、负心薄幸之徒,选了她就回不去,不选她还是回不去……
  “哈哈哈哈哈!”霍地豪爽朗笑。
  笑着将菂菂接过,笑着大步迈出,笑着热泪盈眶,笑着对上天地间自由空气。
  猛回头,“走吧,到湖边有条近路,你们不知道的。”
  ※ ※  ※
  一年后──
  无名山中.林边小屋
  “欸,你在那儿啊?那只会认人灰鸽又来了,你赶快把它……”叩地一声,树林里清脆回响。
  第七次……
  望江关在心中暗叹,下回不管菂菂肯不肯,一定要将这状似马形的萝藤铲掉。
  “怎么又忘了把头低下?”他无奈,轻揉她额顶心疼。
  “我以为我可以过嘛……”她也委屈,哎哎惨叫,早知道就不变回原样了,莫名其妙抽高好多,就连赖他胸口都得弯腰驼背。
  像是知解她心中所想,望江关索性将她一拉,窸窣窣坐上落叶残枝相倚,两人静静依偎半晌。

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