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弄潮郎  第34章

作者:何弦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10 12:14:43      字数:1025
  潮生失魂的道:“你家小姐呢?没睡?”
  暮霞只能守着她的分际,依言回话:
  “小姐还在读书,不过夜已三更,姑爷若有事的话……”
  没等她说完,潮生冷冷的瞪她一眼,不耐的道:
  “够了,这没你的事了,你下去吧。”
  说完,轻松的绕过她,推门、关门,动作利落。
  * * *
  潮生立于沉香木屏风后,只见她目不转睛的展读书册,袅袅香烟浮动在寂静的房内,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。
  为什么就达近在咫尺,她也不能感觉到他?!
  他多想要她一个眼神,一个能销融他满腔炽痛的眼神,只有她……潮生陡然发觉他们的距离又岂止咫尺!
  不知怎么,云瑛忽觉有一个倔强且执着的目光紧锁着她的背影。
  惊诧猛地回首张看,终于,看见了——是他。
  云瑛被他这副样子惊扰了。这是她所陌生的他。
  “你这人……真是的,进来也没半点声息,你是想吓我吗?”
  语毕,她一头钻回书中。
  潮生不能忍受。在他最需要她时,她究竟当他是什么?
  他快步移至她的书案边,云瑛微微一愣。
  “咦,你这是……”
  她才开口,不料他竟以极迅速的手法,从她手中抄过正展读的登楼赋。
  “你这是做什么?把我的登楼赋还我。”云瑛觉得潮生实在是莫名其妙。
  潮生冷冷嗤笑。
  “登楼?为什么登楼做赋?不就是念天地幽幽,独怆然涕下吗?你会懂吗?哈哈哈……”
  云瑛的心恻恻酸楚。这笑意多么苍凉!既无奈又无力,恰似登幽州台的一抹魂魄,荒芜、死寂!
  她望着兀自嗤笑的潮生,柔声相询:“你有心事?”
  潮生总算止住笑,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瞅着她,如此迫人的。
  云瑛有点惊骇于他凌厉的眸光,不着痕迹的拉开座椅,顺势往旁一站,自然与潮生划开一张桌子的距离。
  他仿佛识破她的规避,随之亦步亦趋的转至她身畔,就在云瑛又要躲开时,他迅速攫紧她纤弱皓腕。
  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云瑛不知他究竟意欲为何。
  潮生目光紧锁于她那一张芙蓉面,满是轻慢。
  “呵,原来你不是没有心嘛,我还当你的心落在娘胎没带出来呢!”
  云瑛只觉得他神情诡异,不敢以话相激,只能怔怔的望着他。
  潮生略显狂态,眼瞳尽处有着被逼入窘境的反弹。
  “你更行,你好啊!你是怎生办到的?你到底有没有心?你说啊?”
  说到最末,云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泪光。
  云瑛是自头至尾的不懂。他怎对她有这么多的怨怼?
  “你出师也得有名吧!这大半夜的,你上我这便劈头就是一顿骂,我是哪犯着你了,你倒是说说。”
  潮生甩开她手,他笑了,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山谷传来,空洞且孤绝。
  “你无辜?你们都是无辜的,那我所承受、背负的一切都是我活该犯贱吗?我应该受人冷落,像双破鞋般,让你看一眼都不屑,嗯?连你也是这么看待我?”
  语毕,他将因控诉而扭曲的俊容埋入掌心。
  云瑛只觉这样脆弱的潮生牵引她的楚楚柔情。
  “你怎么了?你能说吗?我只是听着。”
  听到云瑛温柔的语气,他失魂的望进了她那一汪清冽,澄澈的水眸中,他看见一个哀伤的自己,再无障蔽的倒映在一泓清亮波光上。
  “他不是我大哥,我只觉得讽刺,我的牺牲算什么?我的成全算什么?我为了一个没半点血缘的人出卖我最初的情感,我的芊茴……”
  云瑛微微一震,略微酸涩的启齿:“你说什么?”
  潮生癫狂痴笑。
  “我怎么能将一切视之平常,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;他掠夺的又岂只是芊茴而己……从小我就只能容让,容让他理所当然的霸占我所该得的一切……连你,本来也该属于他……我只配得到他不要的吗?”
  云瑛微微晕眩,她几乎要不认识眼前这个男子。
  自幼的一幕幕全鲜明如画,潮生仰脸长笑,两道泪顺着脸庞滑落。
  “他不是我的亲大哥,不是……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论我做得再好,仍换不到爹娘更多的关注,不管我做得多好,就只换来放心二字,再无其他!”
  云瑛想起自己。原来他与她都是一样的……
  一时情动,缓缓伸出手轻抚潮生紧揪的眉心,柔声:
  “都过去了。”
  潮生忿忿不平的控诉:
  “你要我怎么算了?是他的存在让我糊里糊涂的失去我应得的一切,不说芊茴,就连织造之位他都要和我争……”
  潮生哀哀的望着她。
  “我不能明白,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子啊!为什么爹宁可去扶持一个没半点干系的人,却不正视他嫡亲的儿子?”
  云瑛殷殷的望着他,水眸中尽是柔情。
  “你爹仍是偏袒你的,他对你满是恨铁不成钢的严父心思啊!他真正培植的继承人其实一直都是你,只是表面上降了你的宠爱,那是在保全你。你爹为什么总安排你上京代为述职?为什么对你总有诸多要求?为什么早早让你面对庞大的织造署杂务?他这不是偏疼你,又是什么?”
  潮生如大梦初醒般的直愣愣看着她,心一时狠狠抽痛。他一直以来的不平,怎知竟是父亲对他的偏袒!
  再没如现在这般的悲喜夹杂,自小到大的委屈,仿佛藤鞭鞭笞他的心,飕飕生疼。
  他再不能抑止的涕泪泗流,哭自己的自以为是,哭这二十几载近似嘲弄的埋怨
  “我不想被选上,为了这一切,我的心不时受着苦,有人知道吗?我什么都不知道,莫名其妙的不受重视,必须承受一些本不属于我的痛苦?!我只想有人爱我,我不配吗?连芊茴都不要我。”

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