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王醉情  第22章

作者:华蓉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16 00:09:36      字数:1053
  「你大概也不记得他们了吧!真不公平,他们一直到死,都没忘记你呢!」她笑得温柔、笑得苦涩。
  「我说给你听好了,他叫小津,是老大;她是小婉,最温柔的姊姊,我们还曾私底下开玩笑说,将来要把小婉嫁给小津呢!小昭,很乖、可是很固执;这是小信、这是小容,两个年纪很接近,所以特别皮;这个是小蒙,不大喜欢开口学说话,有些让人担心;我怀里的这个叫小和,是最小的孩子,刚刚学会爬。」她伸出染血的纤指一个一个的指着每一个孩子,嗓音轻轻柔柔的叙述,一一细数的话语里,充满了慈爱和疼宠。
  峻德齐不知道自己流泪了,脑中的疼痛如蚁如椎地猛烈袭击着他的知觉。
  「很痛苦吗?反正你又不认得他们,转个身再忘记就好了,人总是很健忘的。」看着他的泪,朱潋眉的心麻木了。
  「妳是谁?妳到底是谁?」他抱住头,如负伤困兽向她低吼。
  「我是谁?流泉师父,你没告诉他吗?」朱潋眉不看他,眼光落向外头的老人。「师父,难道这些人的死,都是为了要成全他天命的任务?而你呢?你又是为什么投靠到峻德城去?」
  当小四和大秋子将流泉大夫并未回去古伦岛,反而进了峻德治王府里头的消息带回来时,她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。
  她怎么也想不到,她只是出谷一会儿去亲自确认消息,待回到谷里时,竟只剩下一片骇然的死寂狼烟,和孩子们冰冷的尸身迎接着她。
  流泉大夫低头叹息。「孩子,我只能说,一切都是天命。」人非草木,他跟这里的人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,亲眼见到熟悉的人惨死的模样,他还是会感到不忍。
  「天命吗?」她缓缓将小和放到地上。
  「好,我朱潋眉偏不信天命,我今天就要破了你口口声声所说的『天命』!」
  朱潋眉从身后条然抽出长剑,迅速袭刺峻德齐。
  峻德齐仍处于脆弱痛苦的状态,无法承受的抱着头,完全毫无防备之力。
  「不可以。」流泉大夫护住峻德齐举杖一档。
  「走开,我杀了峻德齐,看你们还有什么天命来满嘴胡扯?」朱潋眉玉石俱焚的打法,几乎让流泉大夫招架不住,即使他奋力带着峻德齐闪躲,有几次她的剑尖还是划破了峻德齐的衣裳。
  峻德齐忍住头疼欲裂,勉力抓下流泉大夫的长杖。「等一下,别伤她。」
  朱潋眉乘机举剑砍向峻德齐。
  峻德齐不闪也不躲,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打算承受她这一剑。
  「为什么不闪?」朱潋眉猛然止住剑势,恨恨地喊道。
  「看见自己的孩子惨死,谁也无法接受。我受妳这一剑,只希望妳能够减少痛苦。」
  朱潋眉身子一软,摇摇欲坠。
  她想哭,又想狂笑。
  「减少痛苦?孩子们曾经口口声声的叫你爹……杀了你,我会减少痛苦吗?」泪水无法遏止的奔流。
  「姑娘……」峻德齐蹙眉,满心的莫名揪痛。
  他曾是她的夫啊!
  而他,却陌生的喊她一声……姑娘?!
  「滚!滚离开这里!我不要看到你,我不要看到你──」朱潋眉发狂的弃剑,徒手推打他。
  「姑娘,妳冷静一点」他无措的喊着,不知该不该捉住她的手。
  「滚开──给我滚──」她疯狂碎心的嘶喊,回荡在谷中,格外的凄厉。
  接着,颈肩一阵剧痛,她的世界条然变成一片黑暗。
  峻德齐伸手抱住她瘫软的身子,瞪着流泉大夫还没收回的手刀。
  「这孩子再不停止,她会疯掉。」流泉大夫的嗓音嘎哑的说道。
  第八章
  齐王府──
  峻德齐坐在床边看着朱潋眉苍白脆弱的睡容,复杂的眼神交织着一丝狂乱。
  她睡得很不安稳,梦里泪流不止,瞧得他的心口也泛出一阵阵的酸疼。
  他的脸,也是憔悴不堪,同样经过一整夜的噩梦侵扰。
  在梦里,他冷眼旁观远远的站着,看见一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,对七个倒卧在血泊里的孩子,不断地抚着、抱着。
  他感觉整个灵魂彷佛也跟着那个痛哭失声的男人哀鸣不止。
  醒来后,他全身不断地颤抖,指尖在脸上摸到一片湿凉。然后他再也无法入睡,直觉的来到安置她的床边,不肯走开。
  他忘不了她伸指一一细数倒卧在她身边的那些孩子时,那些字字句句,彷佛是与他曾经共享的回忆,熟悉得令他惊骇莫名。
  无法宣泄的烦躁情绪,阻塞在胸口涨到了极点,蔓延到脑际,凝成毫无止境的剧痛。
  峻德齐揉着额角,叹了一口气起身,开门走出去。
  回廊尽头,出现一名老人,手上提着两只瓷瓶,步伐徐缓地向他走近。
  「齐王,不介意老朽深夜造访吧?」月色清清楚楚的照出流泉大夫的身影。
  对于流泉大夫竟然能神不知、鬼不觉地夜闯齐王府的举止,峻德齐没有任何的表示和震惊,只是挑了挑眉后,瞇眼看向流泉手上的瓷瓶。
  「你带了酒来?」峻德齐忽地咧嘴一笑,露出白牙。他对酒一向没有抵抗力,尤其是嗅起来香气四溢的极品美酒。
  「还记得这酒吗?」流泉大夫提高酒瓶晃了晃,酒香飘得更浓重。
  「古伦百酿。」峻德齐一笑,语气非当肯定。
  他已经不想追究自己为什么会知道。
  这一段时间里,记忆早就全然混淆,乱成一团完全不可靠的稀泥,已经无所谓再多加一笔似曾相识又理不清的胡涂烂帐。
  「呵呵呵──这酒得之不易,咱们再大醉一场,如何?」流泉大夫笑得瞇起老皱的眼皮,只剩一道缝。
  峻德齐没有对他话中的那个「再」字提出疑问,只是笑笑的向流泉大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,将他领到花亭中。
  在前往花亭的路上,峻德齐顺便拦了一个巡夜的侍卫,要侍卫去叫醒厨娘做几道下酒菜,送到在亭中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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