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兰夫人  第54章

作者:维多利亚·荷特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16 00:15:32      字数:1110
  我脸上火辣辣的,结结巴巴地说:「这是一件非常贵重的首饰。」
  「我认为它是非常适合的。一个马蹄形的东西意味着吉星高照,你知道,你对马匹有一套办法,不是吗?」
  「我……我没有机会佩戴这样一件值钱的珠宝。」
  「我想你今晚可以戴着它去参加舞会。」
  一时之间,我想象着自己在与他翩翩起舞。我应当穿着菲利达的绿绸子连衣裙。它与他的宾客的衣服比起来会占上风的,因为菲利达在挑选衣服方面很内行。我一定要披上披肩,我的钻石饰针衬在绿绸子上会显得神气十足,因为我非常珍视它,而我珍视它,是因为这是他送给我的。
  「我觉得我没有权利。」
  「噢,」他小声说,「我这才明白了。你觉得我送这个饰针和南斯洛克先生送杰辛思是出于同样的心情了。」
  「原来……」我结结巴巴地说,「你知道那件事?」
  「噢,我知道发生在这儿的大多数事情,利小姐。你归还了那匹马。那样做很恰当,也是我所希望的。现在送这饰针给你却是出自完全不同的心情。我送它给你有一种原因。你待阿尔文一直尽心尽意。你不仅是以一位家庭女教师的身份,而且是以一位女性的身份来对待阿尔文的。你知道我的意思吗?对于一个孩子的关心不限于算术和文法,是不是?你还给了她一点额外的。这个饰针原是属于阿尔文母亲的。就象这样来看待它,利小姐:这是一件出自我们两人的感激之情的礼物。这样清楚了吧?」
  我沉默了一会儿。然后我说:「对……当然,这是不同的,我接受这个饰针。非常感谢你,特里梅林先生。」
  他对我微笑着——这微笑,我并不充分理解,因为它似乎含有多层意思。
  我不敢去细细推敲。
  「谢谢你。」我又低声说道,便疾步匆匆地赶回家去。
  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,取出了饰针。我将它别在连衣裙上,顷刻之间,我的淡紫色衣服就换上了新颜。
  今晚我要戴上钻石,穿着菲利达的连衣裙,插着我的梳子,披上披肩,而在胸前则戴着艾丽斯的钻石。
  原来在他乡度过的这个圣诞节,我得到了来自艾丽斯的一份礼物。
  中午,我在小餐室里与康南和阿尔文一起吃饭,这是我与他们在亲切的气氛中吃的第一餐饭。我们吃了火鸡和葡萄干布丁。一直由基蒂和戴茜伺候着。我能够感到某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向我们投射过来。
  「在圣诞节里,」康南说道,「你不可能指望一个人独自吃饭。你知道吗,利小姐,我恐怕我们待你很不好。我本应建议你在圣诞节回家和亲人们团聚的。你应该提醒我。」
  「我觉得来这儿的时间太短,不便请假。」我回答道,「此外……」
  「考虑到阿尔文出了事故,你觉得应该呆在这儿。」他低语道,「你考虑得这么周到实在是太好了。」
  在小餐室谈话的气氛是很活跃的。我们三个人谈论着圣诞节的风俗,康南告诉我们前几年发生的一些故事:有一次在圣诞节时唱祝酒歌的歌手们来迟了,全家都已经去了教堂,他们只好在门外守候着,回去的一路上他们唱着小夜曲。
  我想象那时候艾丽斯与他在一起,想象着她就坐在我现在坐的椅子上。我想那时的谈话是什么内容呢?我又想,现在他望着我,是否在想艾丽斯。
  我一直提醒自己,仅仅因为是圣诞节我才能坐在这儿的。祝宴一罢,我就得回到我原来的位置上去。
  但是,我现在不去管这些了。今晚我将参加舞会。奇迹般地,我有了一件无愧于这种场合的衣服。还有一把琥珀色的梳子和一个钻石饰针。我想:今天晚上我将按自己的条件加入到这些人的行列之中。这次将与在日光浴室的那次跳舞迥然不同了。
  那天下午,我接受了康南的劝告,设法去休息一下,以便直至天明都可以保持精力旺盛。使我大出意外的是我确实对待着睡着了。我一定是稍微睡了一会儿,因为我做梦了,正如我在这个家里常常做的梦一样,我的梦都是与艾丽斯有关的。我想是她到这个舞会上来了,一个幽魂的朦胧的暗影,除了我之外谁都看不见。在我与康南跳舞的时候,她对我低声耳语:马蒂,这正是我所期望的。我喜欢看到这种安排。我愿意你坐在我的座位上吃饭。我希望见到你的手握在康南的手中。你……马蒂……你……而不是另外一个人。「
  我勉强醒来,那是一场美梦。我还想再睡,想回到那个半阴半阳的世界,鬼魂走出坟墓,来到那儿,告诉你,他们渴望你具有在生活中所最渴望的一切。
  在五点钟的时候,戴茜给我送来一杯茶,她告诉我,这是按照波尔格雷太太的吩咐送来的。
  「我还给你带来波尔格雷太太送的一块馅饼,让你就着它吃。「她说,指着一片葡萄干饼。「如果你还要,随你的便。」
  我说:「足够了。」
  「那么你一定是在想准备参加舞会的事,是不是,小姐?」
  「还有很多时间。」我告诉她。
  「小姐,六点钟我再给你送热水来。有足够的时间梳妆打扮的。主人将在八点钟接待客人。那是通常的情况。你可别忘了——在九点钟才吃自助晚餐,所以,还有老长的一段时间,你才能再吃上东西,你能肯定除了那片葡萄干饼外不再要吃什么了?」
  我相信我会发现咽下她送来的那份葡萄干饼是困难的,于是就说:「足够了,戴茜。」
  「嗳,随你的便,小姐。」
 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头偏到一边,注视着我。她在想心事吗?她是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兴趣在看我吗?
  我想象他们在仆人厅里的情景,塔珀蒂引导着谈话。
  在家主和家庭女教师之间,一种什么新的关系开始了——或者就要开始了,他们都是这么考虑的吗?
  舞会上,我将穿着菲利达的绿色连衣裙,上面的紧身胸衣领口裁得很低,下面的裙子呈波浪形。我把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上,与往日的发式完全不同;这样做是必要的,好对得起这把梳子,在我的连衣裙上那个钻石针光华四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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