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情郎  第22章

作者:艾珈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20 04:58:06      字数:1038
  「还有件事。」柯总管又说:「再十天就清明,少爷还是照往例,亲到老爷坟前上香?」
  这么快?!又到清明了……他眼一瞠。
  想一想,也对,梅树每到三月结子,前几天,不是还见夏云拿着竹篓采梅?
  一想到清明,就想到爹;一想到爹,就忘不了他当年喷吐在自个儿身上那一滩红血,还有夏云。
  还有夏云……
  柯总管离开后,他取出掩在书册下的香囊,绣在其上的萱草依旧栩栩如生,只是看着它的人心里,多了几丝怅惘。
  这事他已经想过无数回,为什么夏云要姓夏?
  倘若她生在他人家,比方说计家,他收到这香囊,肯定开心到飞上天去。
  她与他,无论从人品、样貌、才华、年纪上看,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偏偏,她是他唯一爱不得的女人。
  爱——他指尖挲过那细腻平滑的绣面,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,在一个夏家人身上用上这个字眼。他爱上夏云了?他摇摇头,把香囊往桌上一扔,拂去心头的滞闷。
  不可能的!他告诉自己。对于夏家,他只能有恨、有怨,绝对不会有爱。
  吸口气,他想到一个惩罚夏云的方式。他将夏云的香囊丢进桌旁的木匣中,接着拿起计家小姐织来的荷包,收妥在腰上。
  然后,他高声唤着柯总管。
  「备车,我要回府一趟。」
  待在「碧漪堂」的夏云,依旧在采她的青梅,只是今回多了不少人手。
  大概是她最先腌好的脆梅奏效。几个小婢尝了,觉得比外边买的更甘、更脆、更好吃,一见她跟蟠桃拿着竹篓在采梅,几人便捧来竹篓,问她怎么挑梅。
  「记得了,有虫咬过的不要,太小太青的不要,过熟的,像这样看起来略黄的,就摘下来另放一篓,到时可以做梅酱、梅醋。」
  「梅酱好吃吗?」一小婢问。
  「又酸又甜,好吃极了!」对梅子最有兴趣的蟠桃回答:「做好之后把它填进面饼一块儿蒸,喔,那滋味,包管你一吃就迷上。」
  「瞧你那张脸。」另一名婢女喊着。「明明叫『蟠桃』,却这么爱吃梅,哪天要夏小姐帮你改名字算了。」
  「对啊,就改叫青梅。」大伙儿哄笑。
  「浑话。」蟠桃啐着,一扭身,忙着洗她的梅子去了。
  曹震一进「碧漪堂」,便瞧见这一幕和乐融融的模样——包括夏云主仆在内,七、八人围在井水边,有说有笑地洗缸洗梅。
  一名婢女看见他来了,忙丢下手里的梅子。「少爷。」
  「少爷。」其它人跟着喊道。
  不待他说,原本热闹的井边,倏地溜得剩下夏家主仆两人。
  蟠桃怯怯地站在夏云身边,一副深怕他怪罪的模样。独独夏云,还是神色泰然。
  「你留在外边。」望着蟠桃丢下这句话,他硬拉着夏云往屋里边走。
  「曹爷?」
  「衣裳脱掉。」他冷声说。
  此刻的他,好似又变回两人初见时——那个残忍又寡情的男人。他是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?她惊疑地搜寻他眸子,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。
  只是他把心思藏得太好,从他眼里,她只看到怨恨。
  他恨她,这事一点都不稀奇。只是她不明白,先前那个送她腰饰、和颜悦色同她谈天说地的男人,怎么会忽然间消失不见了?
  见她不动,他眯细了眼睛。「你听不懂我说的话?」
  他表情十足冷酷,不带一丝感情。
  抖着手,她慢慢地把衣袍解开,再来是胸兜、亵裤——直到全身赤裸,连脚上的鞋袜都除净之后,她微颤着身子接受他无情的打量。
  她还是一样漂亮、纤细,一身雪肌,比刚做好的新鲜嫩豆腐还要吹弹可破。
  就是因为美,他才更觉生气。
  要是她丑些、平凡粗鲁些,他也不必接受内心的苛责,觉得违背了爹的遗愿。
  他指掌轻挲过她细嫩的乳尖,当它敏感挺起时,他突然端起她的脸。「再过十天,你知道是什么日子?」
  她飞快推算着——她已经进曹家一个多月了,所以说——
  「清明。」
  罩住她胸脯的大手突然一掐,疼得她低喊了声。
  他却丝毫不怜悯,依旧冷然地说:「十五年前,我在我爹面前发誓,这一辈子,不管要花上多少时间,一定会帮他完成他的心愿。」
  夏云很清楚,曹老爷子的心愿,肯定跟报复夏家脱不了千系。
  她忍着痛低喃:「所以我在这儿,我过来替我们夏家赎罪了,不是吗?」
  不是。他审视她娇美的容颜。若曹夏两家的纠葛,真因她的献身而宣告终结,为什么此刻他感觉到的,不是夙愿得偿的喜悦,而是满满的苦涩与空虚?
  他竟有一种感觉——在强要了她身子之后,他非但没羞辱到她半分,反而丢失了自己惯有的冷静。
  他不禁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?
  是对她不够残酷?抑或是开头自己就闯错了路——他不应该报复?
  怎么可能!
  他打从心底拒绝这个想法。
  报复不可能有错!因为那是爹的遗愿,他万万不可能认为自己的爹错了,要说有错——他望向瑟缩着的夏云,也只能说是她爹的错,是她身为夏家人的错!
  「我正在想,清明那日,我该让你做些什么,才能让我爹在天上瞧得开心?」
  她惊恐地望着他无情的眸子。她清白都毁在他手上了,这样还不够?
  他眸子一眯。「或许,让你从这儿三跪九叩,一路拜到我爹坟前?」
  如果这么做能消他心头之恨——她深吸口气说:「好。」
  他皱起眉,终于明白自己所以心烦不悦的原因。
  她从无二话,不管他提什么主意,她总是答应,好像她真为了弥补她爹当年的错,多委曲求全似。
  这样比较起来,不断以过去苦苦相逼的他,反倒成了不讲理的恶人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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