呛牡丹  第13章

作者:艾珈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20 04:59:15      字数:1040
  “今天院里好像比较安静,连小少爷也不见踪影?”
  婢女心思不敏,没听出她话里那个“也”字的意思。“小少爷一早被表小姐带出门了,吩咐傍晚才会回来。”
  “原来。”红萼点点头,心里想着,那韩天鹤呢?
  正犹豫该不该开口,愁了她一早上的人儿自个儿现身了。
  “红萼。”额上还在冒汗呢,他远远一瞥见就先喊了声。
  “少爷。”她心揪甜了一下,脸上表情仍旧淡淡的。
  “嗳。”他一脸恼。
  她说什么他都爱听,独独就这两字不喜。
  可他知道,身边有人的时候,有些礼数不得不顾。
  “我帮你。”见她扛花盘扛得满头汗,他袖子一掀打算代劳。
  “不用。”她身子一挡不让他碰。好歹他也是这宅子的少爷,哪有他帮忙做事的道理!
  干么见外?韩天鹤张嘴想跟她辩,但一瞧见她身旁的婢女,硬生生地闭起了嘴巴。
  他知道,红萼很在乎人怎么看他俩的。
  还是经过的佣仆懂事,一发现自家少爷跟在谁后头,忙从厅里跑过来帮手。
  “雷叔——”红萼见人就喊。
  “这儿交给我们就行了。”被喊叫雷叔的佣仆,很快啲将花盆离两人面前。
  一见佣人走远,韩天鹤突然从怀里掏出帕子。“呐,擦擦汗。”
  她娇瞪他一眼。“不瞧瞧自己也是满头满脸?”
  他一摸额头,还真的是。“呵,刚费了好大的劲,好不容易才辞了一场宴。怕回来赶不见你,真是叫三步并作两步。”
  原来是谈生意去了。闷了她一早上的疑惑终于解开。
  她瞅他一眼。“没人要你那么急。”
  “怎么没人?”他驳了句。
  红萼还以为他要说自己,忙不迭撇清。“别有把事情套我头上,我可没有。”
  “我知道我还不够格让你悬心挂念——”他故意说着反话。打从昨夜,他已经知道在红萼心里,自己实占有一席之地。“所以我刚才说的人,是我自己。”
  红萼一窘,知道自己方才话答快了,反而落了个此地无银的口实。
  说真的,要比口才,她哪是钱庄少当家的对手。
  她“哼”了一声,依旧用那老招对付,别开头不理他。
  他也不以为忤,径自拿着帕子拭她额上的汗滴。
  
  “嗐。”她退了一步。“不是教你擦自己?”
  “我是怕我擦完之后,帕子脏,就不好让你擦脸了。”他说得理直气壮。
  “不消你忙,我自己有。”边说,她边从怀里掏出索帕。这东西她本就随身带着,哪有跟人借的道理。
  可韩天鹤哪依。
  “不成,是我先把帕子拿出来,你得先用我的——”他就是让自己的帕子染上她的香汗,想想自个儿怀里藏了她用过的帕子,哎呦,那可真销魂。
  “胡搅蛮缠。”
  她横他一眼,帕子还没碰到她的脸,他已一把抢了过去,直接往他头脸上擦。
  “你这人!”她气得跺脚,哪有人自己帕子不用,硬要扯人家的来替!
  现下,她的帕子已被他汗水染湿,就算他肯还她,她也决计不会再往脸上抹了。
  “现在只剩下一条干净的帕子了。”他毕恭毕敬地把他的帕子呈上,兼还行了个大礼。
  她坚决不收,可又狠不下心硬把帕子一拍落地。瞧一方素白的帕子下,还绣了只昂飞的鹤——虽说红萼并不迷信,可把象征他的信物打落地上,怎么想都不是个好预兆。可要收下,她又老大不愿。
  见她犹豫,他忽地明白她用心,心头一甜,主意自也迸现。
  “跟我来。”他手一挽拉住她,半央半求地将她带往暗处。韩家园子大,三步五步就是一个僻静之地。
  她还来不及挣扎,两人便已站定。
  “光天化日,拉拉扯扯,成何体统?”她开口先啐。
  “就是知道光天化日下不好拉拉扯扯,才会带你来这儿。”他收下刚从她手里多来的帕子,又拿自己的凑向前。“来嘛,把汗擦擦,万一受了凉,我会心疼的。”
  虽然他的话颇为受用,可她个性向来矜持,心里再怎么喜欢也不会显露在脸上,更不会顺他的意接来帕子一用。
  韩天鹤认识她也不是一天、两天的事,这点小女儿心事他当然猜摸得透。
  她既不肯接,当然由他主动。
  一手拉住她皓腕,一手拭过她额头眼角。刚开头红萼还想闪躲,实在熬不过他缠劲,最后好是定定站着,任他把脸上汗珠拭得干干净净。
  见她乖巧,韩天鹤心里又甜。“这样多好,我不懂我们为什么老是吵吵嚷嚷的。”
  她眼珠儿一转,瞪着他道:“你嫌我脾气坏?”
  “我从没这么想过。”他老实招认。“而且,我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很美——啊,我不是说你不生气的样子不美,我只是觉得,你跟平常姑娘不一样,平常姑娘生气气来,活样夜叉恶鬼似的。可你没有,你就算生气,还是一样可人。”
  他几句话搅得她气也不是、笑也不是。有句话叫“情人眼里出西施”,感觉就是他说的这样子。可她又不好意思承认,那句话里的“西施”,便是自己。
  “不听你瞎扯。”说完,她身子一转,打算走人。
  他却一箭步挡在她面前。“再待一会儿,再一会儿就好。”
  “你每回都这么说。”她眸里含怒地娇瞪。“不是再待一会儿,就是再说两句——”
  “我承认,我不老实。”他举起双手做了个告饶的手势。“我心里真正想说的,是希望你永永远远待在我身边,再也不用顾忌旁人的眼光。”
  他虽没直白说出求亲两字,但刚才两句话,意义已相去不远——她当然听得出来。
  她别开头轻轻扯着自己衣袖,心真有些着慌了。
  应该做什么反应?她只觉得自己脑门发胀,心窝一怦一怦,好似快从喉口跃出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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