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相的两世妻  第9章

作者:千寻      更新:2020-04-02 13:43:37      字数:1059
  她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,时至今日,她方了解,两人之间存在的不是嫌隙而是鸿沟,该让阿观写下休书,解脱采鸳也解脱彼此……阿观已经得到他想要的,他早是皇帝看中的尚书郎,再也不必倚仗爹爹的势力,只是……她能甘心吗?
  可不甘心又如何?就算她有天大的能耐,他并不稀罕她的等待。
  不稀罕,多么恰当的三个字。
  他从来都不稀罕她。
  她为他裁制的衣裳,他半件不穿;她为他准备三餐、宵夜,总是满满进屋、满满撤出;她为他练的舞曲他不屑看;她为他做的曲子,他不当知音。许是她不够聪明,但她真的想不出来,身为一个妻子,还能为丈夫做什么事?
  她猜过,他想要的,也许只有与她一起在父亲面前扮演恩爱夫妻。
  每每爹爹问她,“若儿,你快乐吗?”
  即便酸涩梗在喉间,她还是笑出一张羞涩脸,笑着道:“爹爹,我很快乐,谢谢你让阿观参与我的生命。”
  爹爹是疑心病重的人,若是演得不够真诚,他会看出破绽,因此,即便痛恨与她亲近,阿观也不得不把戏做足,他随身携带她缝制的香囊,爹爹一眼就能看出他玉佩上的结是她亲手打的,于是他告诉爹爹,“心有千千结、结漓百余年。”这句话让爹爹得意地四处传说。
  那日,她留字条给他,说是为他的生辰备了一桌宴席,邀他同庆。
  然而那日,她从午后等到夜深,菜换过两次,酒温过无数回……他没出现。她等到灰心、等到放弃,离开那张坐了六个时辰的雕花木椅,走进园子里。
  她看见一盏茶、几碟点心,他与采鸳在园子里同庆,举杯邀明月,多美好的雅兴,她没有出面破坏气氛,静悄悄地退回房里。
  可悲是吧,偏偏她还是无法放弃爱他!也是,喜欢了那么多年,怎能说不爱就不爱?
  身为妻子,后头又有爹爹的势力,她可以不必这样委屈的。可她怎么舍得毁掉他,毁掉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,于是她等,等他回心转意,等他发现她对他,从来都是真心实意,没有半分虚情假意。可是他那样哪是回心转意的迹象。
  很快,他会给她一纸休书吧?当他不必再倚仗爹爹之后。
  宇文骥把圣旨交给采鸳,回身,他发现在梅树下驻足已久的纤细身影,考虑片刻,大步走到她跟前。
  她更美了,那些蛇血将她身上的寒毒祛净,长年苍白的她,变得娇艳欲滴。
  但他仍然受不了她那双澄澈清透、容不下任何污秽的眼睛,肮脏的李温恪不该有这样一个干净的女儿,这份干净原该属于采鸳的,可是命运却让采鸳历尽风霜,摧折了单纯。
  每次想到这个,就让他对她更形愤怒,即便理智上清楚,这一条算不到她头上。
  他真心明白,她帮了大忙。
  成亲后,她一如云英未嫁时,忙着施粥赈贫,忙着救助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,她替动物疗伤、帮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养病,她成为人妻,却没有要求过半分人妻应得的待遇。
  但李温恪问她,丈夫待她好不好时,她总是温婉的笑开怀,她纯真无伪的笑,说服了狡诈的李温恪,交付他更大权力,若非如此,事情不会进行得这般顺利。
  叹气,他静静望着她,不语。
  李若予也不知该怎么开口,只能凝睇他深邃双眸,忖度着心底的委屈。
  该把话摊开吗?告诉他——我明白你真心喜爱的女子是谁,去吧,我放手了。
  有那么一瞬间,她真的想这么做,可话到嘴边,又顿了下来,因为她很清楚,她没办法放手,而把话挑明之后,她便失去等待的资格。
  “去收拾收拾吧,把你喜欢的东西整理好,会有人送你出去。”考虑再三,他决定把她留在身边。
  “送我去哪里?”她不解。
  “新的宰相府。”
  “爹爹又要搬新家?可我听说国库空虚,连前方战士的军饷都发不出来……”
  她并不赞成过度奢靡。
  “你也听说?没错,的确是这样。”宇文骥讽笑。
  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搬新家,把银子拿到军营是用不是更好?”
  哼!一个作恶多端的国之大蠹,居然有个心系百姓的女儿,算不算天大讽刺?
  “你以为宰相府里住的新宰相是谁?”他目光锋利,刺得她无处躲避。从今天起,大燕国将要变天。
  “你的意思是,爹爹不当宰相了?”
  “没错,我便是大燕国的新宰相,宇文骥。李温恪的所有财产将要没入公库,相不相信,李家的私库可比国库要富裕的多。”
  他走近凑近她,欣赏她的惊慌失措。
  他怎会变成了宇文骥?他不是阿观吗?财产没入了公库,那不是……“那不是抄家?”不由自主地,她踉跄几步,避开他恶毒的眼光,直到背脊靠上梅花树干。
  “没错,但你少说了两个字,正确的说法是——抄家灭族。”
  李若予的双眼倏地瞪大,心脏在胸口死命跃跳。抄家灭族?难道成就事业不是他的目的,他的最终目的是……“那、那是你……”
  “没错,是我的计划。”
  他残忍地将答案揭晓,刻意忽略她眼底的悲恸。
  计划?从他入府那日开始的吗?
  天,是她养虎为患,害了爹爹,是她亲手把爹爹推入万劫不复境地!她的心像结了冰的湖面,那个重锤狠狠砸上,冰碎了,一道道震天动地的裂缝把她的世界弄得支离破碎。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你不清楚李温恪是千古恶人?”宇文骥邪恶地一挑眉。
  “不,爹不是坏人,也许他做错过一些事,但越居上位就越难周全啊,他尽力了,只是没办法事事让人满意。”她急急替父亲解释。
  “我还是高估了你,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你是非之人,原来不过尔尔。”他抬高下颚,摆明了鄙夷不屑与浓浓的恶意。
  “我不懂。”她摇头。
  “你不是被泼过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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