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相的两世妻  第18章

作者:千寻      更新:2020-04-02 13:43:37      字数:1049
  他飞上树梢,长剑从左上角直划而下,势劲力疾,只见白光闪动,身法变换不定,在月影中宛如仙人舞姿。
  只是在练招,他却用尽所有力气,他对付的是自己的心,他的心被一团柔软的东西堵住,像是一团凌乱地交错着,解不开,他就用手中的剑绞开;绞不断,他就用内力将它震碎。
  总之,过了今夜,他不准那个女人的眉眼鼻唇或发间的那抹碧绿留在脑海。
  采鸳稳稳地端起茶盏,泡的是西湖龙井,茶色极白,梅子青翡翠如泓,茶香袅袅。
  轻抿一口,齿颊生香,在这样优雅的意境里,终究掩不住她满腹恨难平。
  她笑得阴毒,眼角处渗出一点绋红,透露着睚皆欲裂的狠煞,震得绘夏一阵心惊。
  低下眉眼,她努力回想记忆里的采鸳,印象已然模糊,她只记得她是个唯唯诺诺、谨慎细心的女子,但几年下来,养尊处优的生活,养出她一股教人不敢逼视的贵气。
  那年的婢女和现在的夫人判若两人,实话,她怕采鸳。
  狠狠看绘夏一眼,采鸳是恨的。
  恨自己给了孟绘夏机会,让她在阿骥面前露脸,恨对女人没有半点欲望的阿骥单独召她入房间,密谈两个时辰。
  她不是没想过玉婶的话,甚至想过试试玉婶的方法,一点春药、一点迷香,等一夜激情过后,阿骥不记得孟绘夏的脸,却已在对方身上种下根苗。
  但她没料到,仅仅是阿骥一个不同平常的眼神,自己就容不下。
  “相爷召你入房,都说了些什么?”
  “没什么。”她眼睛低垂,睫毛细密的覆盖下一片浅淡阴影。
  “没什么?”采鸳语调微抬,眼底阴骜已起。
  阿骥武功高强,派人窥探是不成的,她不想为一个孟绘夏惹阿骥不悦,眼前的她,还不值得自己下重手,但阿骥待孟绘夏的特殊,终究教她心里起了疙瘩。
  “是。”绘夏淡答。
  在她说过“知道你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”之后,宇文骥面上一沉,乌色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定望她,他不说话,却让她有了被抽丝剥茧的感觉。
  她不怕他,即使他们之间有,有足够教她害怕的经验,但她从来没有怕过他,何况地府幽幽千载,她再也不是那个柔弱无助、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儿,望着他的眉眼,胸口涌上的是千年前世的过往,而不是恐惧。
  她想,为什么在经历那样的事之后,自己仍然坚持不悔?为什么千载岁月,仍旧洗涤不去她对“不悔”的心疼感觉?为什么信心满满重返人间,以为已经截然不同的自己,对上他的剑眉星眼,那簇小小的火焰仍然炽热着她的知觉?
  他并不快乐,不管是身为沉潜低调的阿观,还是位高权重的宇文宰相,他都不快乐。到底是怎样的执念捆着他?教他不放过自己,也不放过别人?
  绘夏兀自想着心事,并不晓得自己的脸庞浮上一层淡淡哀怜,她怜着前世的自己,怜着此生的宇文骥。
  见状,采鸳像是被当头淋了盆冰水似地,捏着帕子的手骤然绞紧,微微敛目。
  那样的眼神表情,那样的哀怨情愫,她看得清晰无比,那是李若予的表情!
  难怪阿骥留她那样久……不!这个女人留不得,她不要她的肚子了,不要她待在阿骥看得见的地方。
  “你马上离开宰相府。”采鸳慢慢拢起鬓角的散发,双靥浮上一抹憎恶,双眸炯炯地看着她。
  “什么?”绘夏瞪大眼睛。她们不是说好了吗?怎会临时改变?
  “要我再说一次?”
  “夫人,您答应留下绘夏的。”她急道。
  “我后悔了,留下一个狐媚子,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?”
  “夫人,绘夏同相爷没怎样,昨日下午,相爷除了问绘夏的生世来历,并无多余言语。”
  并无多余言语?所以阿骥也发现她和李若予相像之处?所以他单是看着孟绘夏的脸,想着那个不存在于世的女人,便用去两个时辰?所以自己没抓到鸡却惹来一身腥?
  蠢了,自己。
  
  采鸳深吸口气,轻轻地在心底劝慰自己,没关系,还来得及,只要她及时抽了根、铲除茎,还怕它开花结果。
  “又如何?”她仰起脸,抿嘴轻笑。
  “绘夏做错什么事了吗?”她得留下,她得待在他身边才有机会改变。
  “对。”
  她是做错了,她不该有李若予的神情,不该被阿骥看到,不该两人独处多时,不该让她产生危机意识。都是她的错!
  “我可以改的,绘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,只要能留在宰相府,绘夏什么事情都能做。”
  采鸳缓缓开口,“宰相府里可以做事的下人很多,不差姑娘一个。”
  “可绘夏救了夫人。”心急,她话没多想就出了口。
  “你这是在向我邀功?”目光一凛,随之,采鸳佣佣懒懒地靠上桌边,讥诮一笑。
  “不,我只是希望能留在这里。”绘夏急切道。
  “那毕竟是你的希望,与我无关。”
  如果人人的希望都能实现多好,那么她不必夜夜垂泪,湿透亲自刺绣的比翼双飞枕,直到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,那么她的安静娴雅不会只换得阿骥的尊重,而能换来他的爱情。
  希望?她轻嗤一声。不过是骗人的假东西!
  “夫人,求求你——”
  采鸳冷冷打断她,“求我的人多了,抱歉,爱莫能助。玉婶,支五十两纹银给绘夏姑娘,让她离开吧。”
  话出口,采鸳的眉这才平缓,低头看看染着风花汗的淡粉指甲,悠然一笑。
  孟绘夏走了,再无后患,她可以继续自己的安稳日子,慢慢等待阿骥爱上她。
  这是绘夏的首次经验——为五斗米折腰。
  玉婶似是不甘心一口气就给她五十两纹银,竟然不断指挥她做事,从园子到荷塘,从厨房到书房,她打扫得腰快断掉、背将垮台,却连晚饭都不给吃,肚子抗议得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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