寡妇白首关  第5章

作者:春野樱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26 03:00:52      字数:1024
  听见这番话,雷玉峰警觉的盯着他,「镇藩,你该不是喜欢上香衣吧?」
  「咦?」他一愣。喜欢香衣?他一直都喜欢她啊。「我当然喜欢她,她就像是妹妹——」
  「爹说的不是那种喜欢。」雷玉峰打断了他,「镇藩,她是个女人了。」
  雷镇藩陡地一怔。女人?香衣是个女人?
  「她不是十三岁的孩子,而是个十七岁的女人,而你也已经二十有二。」雷玉峰直视儿子,语带试探地问:「你对她的感情没变?」
  「……」他整个人愣住,一句话也答不上来。
  父亲的一席话,让雷镇藩沉静的心思全乱了。
  看着眼前低着头,正认真帮他缝着刚才被树枝勾破袖子的香衣,他竟感到一阵心悸。
  他从没想过这件事——他喜欢的是妹妹的她,还是女人的她?
  跟她在一起是那么的自然。他对她没有非分之想,而她也不曾逾越分际。
  但,一切都跟以往无异吗?他为什么要常常上杜府?为什么牵挂着她?为什么无法对她的处境视而不见?
  一直以来,不曾对谁有过怜惜的心情,再美丽的女人都无法引起他多看一眼。唯独对香衣,他……他想守护她。
  「好了。」她拿着剪子,小心翼翼的剪断缝线。
  他回过神,「谢谢你,香衣。」
  「镇藩哥何必跟我这么客气!」她收妥针线,笑问:「听说上回的那些布都售罄了?」
  「嗯,多亏你。要不是你,我还得捱我爹好一阵子的唠叨呢。」
  香衣甚感欣慰,「能帮上镇藩哥的忙,真是太好了,我总算有一点用处。」
  他凝睇着她,沉吟片刻,「香衣,你想到别的地方去吗?」
  香衣不解的看着他,「到别的什么地方去?」
  「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?」
  「香衣哪里也不能去啊。」
  她早被当作货物卖给杜家,是杜府的财产之一。虽说她未及十八便守寡,依法可在七年后改嫁。但她要嫁谁?若不嫁,又能去哪?
  「书常已过世四年多了,再等两年余,你便可以离开杜府……」
  香衣想也不想地回答,「我不想离开。」
  「为什么?」他微怔。
  这杜府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?书常的神主牌吗?
  「要是离开杜府,香衣就再也见不到镇藩哥了。」她声音软软的说:「要是再也见不到你,我的人生仅存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了。」
  此话一出,不仅雷镇藩心头一震,就连想都没想就说出这些话的香衣也吓了一跳。
  她惊羞的看着他,并急忙解释,「那个……我……我不是……」
  「香衣。」他浓眉一拧。
  她低下头,连声道歉,「对不起,我说了不该说的话,请你不要放在心上,我实在太得意忘形了,我……我……」
  话未说完,雷镇藩已抬起她的脸,深深的凝视着她,她立刻面红耳赤。
  「香衣,也许我们真的靠得太近了,」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般的低语,「因为太近,我反倒什么都看不见……」似乎有什么开窍了。
  「镇藩哥,」香衣羞怯又困惑的看着他,「你在说什么?」
  「我是说……也许我对你……」
  「香衣!」突然,王妈的声音传来。
  她警觉的往后一退,跟他保持距离。
  但眼尖的王妈却已看见雷镇藩端着她的脸深深注视的那一幕。
  「王妈,你找我有事?」香衣发现王妈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,她心虚的低下头。
  「既然你跟雷少爷在一起,那就罢了。」王妈话中有话,冷冷一笑。
  香衣瞥了雷镇藩一记,「雷少爷,没事的话,我去忙了。」她快步的走开。
  「什么?!」
  「对方是春水城尹家二小姐,年方十七。」雷玉峰脸上带着笑意,「我与尹兄已决定好婚期,就在年后。」
  「爹,难道你要我到春水城去,就是为了……」雷镇藩才从春水城跟尹家做完一桩买卖回来,便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个消息,甚感惊愕及不悦。
  他记得他跟尹老爷在厅中商谈时,送茶递水的就是二小姐。当时他还纳闷,尹府为何不遣个丫鬓递茶水,而是让金枝玉叶、待字闰中的二小姐上茶,原来一切都是……
  「镇藩,过了年,你已二十有三,是该成家了。」雷玉峰一笑,「尹二小姐知书识墨、温柔细雅,又有沉鱼落难雁闭月羞花之貌,绝对是上上之选。」
  「爹,我还不想成亲。」
  纵使她是牡丹花神下凡,也动不了他这凡夫俗子之心,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香衣的身影。
  「此事由不得你任性!」雷玉峰语气坚决,态度强势,「镇藩,一直以来我都由着你,唯独此事,我不能再放任你。」
  「爹,我——」
  「行了。」他打断儿子的话,「婚期已定,到对你就乖乖的给我穿上新郎馆的衣服,把尹二小姐迎娶进门。」
  「爹,这件事……」
  「镇藩。」雷玉峰目光一凝,「难道你真对杜家的媳妇存有妄念?别忘了,她是杜家的媳妇,咱们雷家可丢不起这个脸。」
  语罢,他拂袖而去。
  雷镇藩心慌意乱的在房里走来走去,脑子想的全是与尹府的婚事。
  但眼前,它已不是他不答应便可作罢之事。
  因为,他父亲早就先斩后奏的替他定了这门亲。
  虽然已到成家立业的年纪,但他从未想过成亲之事,更不曾倾慕过哪家姑娘。在他心里,一直以来只记挂着一人,那就是香衣。
  不管是十三岁的她,还是现在的她,都是他心里唯一惦记着的人。
  自书常过世后,他几乎不再出门远游,就为了就近守护她。他以为那是兄长对妹妹的怜惜疼爱,直到父观点醒了他,他才警觉到对她的感情早已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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