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熊家夫  第2章

作者:千寻      更新:2020-04-03 13:18:18      字数:1059
  “傻瓜,你还小,这种事不能随便允的。”
  看向堆满杂物的单人床,他不允许她的第一次在这么狭窄的地方,他发誓,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买豪宅、买昂贵大床,让她的第一次无懈可击。
  “对象是你,就不随便。”她认真道。
  这么美好甜蜜的承诺呵……他收下了,谨慎而细心地收妥。
  “来,看我给你买什么。”
  周传叙从口袋掏出丝绒盒子,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女对戒躺在盒子里,戒指内刻了几个字,男戒里刻着“Eternity”、女戒里刻上“Lover”,他拿起女戒慎重地为她戴上,而她也拿起男戒为他戴上。
  她爱怜地抚摸指间的戒指。“阿叙,我们这样算不算夫妻?”
  “不算。”他回答得笃定不迟疑。
  “有戒指、有爱情,为什么还不算?”她不满意他的答案。
  “因为你的婚戒将是一颗镶着大钻石的戒指。”
  她笑了,感动的笑容填满他的心。“不管有没有大钻石,周传叙,詹幼榕只当你一个人的妻子。”
  “知道了。”
  “阿叙,我就要去……”话到了嘴边,却在他那双温柔大眼中失去说的勇气。
  “你要去哪里?”
  她摇头,苦闷的眉缩出伤心。“阿叙,我们可不可以约定?”
  “约定什么?”
  “约定十年,十年里不管是你离开或者我离开都没关系,重点是十年之后我们碰在一起时,就结婚。你说好不好?”
  “很奇怪的约定。”他狐疑地看她。
  “哪有奇怪,十年,你三十三岁、我二十九岁,刚好是适婚年龄。”
  “这个部份不奇怪,奇怪的是,为什么你或我会离开十年?”
  “呃……我、我会考大学嘛,要是我不在台北念书呢?那不就分开了。”她支吾其词。
  “傻瓜,那不算分开,我会天天打电话给你,假日的时候,再搭车去找你。”
  她却莫名其妙地发起脾气。“我都敢立誓等你十年,你为什么不敢立誓?是不是你打算趁我去念书,就偷偷爱上别人?!”
  这样也能生气!周传叙好笑地回答,“好,别说十年,二十年、三十年,我都等你。”
  詹幼榕突如其来的脾气不只莫名其妙,还教人抓不着头绪,上一秒才发火,下一秒又哭得满面泪水,她哭着拉扯他的衣服说:“傻瓜,等五年是幸福、等十年是奢华的幸福,等二十年、三十年……就什么都不是了。”
  “为什么?”他听不懂。
  “当一个女人留给你的只剩下无尽的等待和思念,你要懂得认赔杀出,别傻傻等下去,二十年、三十年,是很漫长的光阴,不要浪费自己的生命。”
  他笑开,温柔的眼睛盛满温柔。“对象是你,就不浪费。”
  他盗用她的话,她深受感动,猛地扑上他的身子,连声说:“阿叙,我好爱、好爱、好爱你。”
  “我知道,我也好爱、好爱、好爱你。”
  然而这么多的“好爱”阻止不了她的离开,在十几天的杳无音讯后,周传叙找到詹幼榕家里,才晓得他们全家移民了,从表妹珊珊口中知道,詹家移民是为了躲他,她的父母亲不希望女儿的未来毁在一个没出息的男人手里。
  夏天过去,他开始明白等待是件多么痛人的事情,他无时无刻不想到她,想她的笑,想家教良好的她,走到哪里都有一方干净手帕,想她单纯美丽洁白的人生不再和自己交集,想他们的爱在她父母亲眼底竟是污点。
  秋天过去,他告诉自己,别让人瞧不起,如果她的父母以金钱来衡量男人的价值,那么,他就努力提升自己的价值。
  冬天来临,他的第二幅画、第三幅画顺利卖出去,忙碌排挤了思念,让他的生活不至于那样痛苦。
  
  他喜欢夏天,夏天的太阳和他是麻吉,他痛恨阴暗,而太阳为他扫除了所有阴霾。开着敞篷车,周传叙行驶在路树茂密的台北街头,享受暖暖的南风阵阵吹过,他想……该到垦丁渡个假了。
  很多年前,有人以金钱衡量他的价值,把他列为条件低下的男人,于是他努力又努力,他的画从一幅八千到八十万、两百万,他的绘本从一刷到十五刷,每一刷都带给他可观版税。
  这样好的成就充份证明,他是个相当有才气的画家,应该朝这方面更加尽力,但他不只当专业画者,还当起专业投资者,九年时间,正确投资替他累积上百亿身家。
  如今,他不但是个成功的艺术家,也是个成功的商人。
  可惜那个曾经被他哄在掌心的女人,已经属于别的男人——她在二十一岁那年结婚,嫁给一个电子公司的小开。
  好有趣,她要求他承诺十年,结果她自己却才等了两年就等不及了。那年口口声声的“好爱、好爱、好爱”,现在想起来,竟然成了讽刺。
  他没有愤世嫉俗,只是拼了命想证明些什么似地,发狂赚钱。
  他赚下一栋栋豪宅,豪宅又替他赚进一笔一笔可观现金,他的存款簿累积起惊人的数目字,可是越赚……他的心越空虚。
  他不知如何解决这种空虚,只好放任自己堕入“赚钱空虚、空虚赚钱”的恶性循环里,他在空虚里吃饭睡觉,在空虚里呼吸,在空虚的世界里,品尝自己无限制的空虚。
  所有人都告诉他,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,他必须找个好女人,爱她、宠她,并且停止对幼榕的想像。
  他还想她吗?
  九年了,他一点都不觉得等待十年是某种奢华的幸福,只觉得无聊。等待一个再也不会出现的女人,谁能说不无聊?
  九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,他改变了,从一开始的天天想、时时想,到今日,若非在某个特定的契机中,他已经不会想起她。
  有人说,光阴是最好的治疗剂,他却要说,遗忘是人类的求生本能。若非遗忘存在,人们天天活在过去的阴影中,怎能痛快?
  再看一眼太阳,他喜欢能扫除阴影的太阳,非常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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