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夫银夫糟糠夫(上)  第2章

作者:千寻      更新:2020-04-08 07:52:38      字数:1191
  可问题的答案往往需要光阴去证明,不是几个自问自答就能解决的,所以离开PUB时,她全身充满酒气,但眼神清明,她可以走直线,也可以对酒测器吹气,可那些问号,她依然找不到解答,只晓得,她、必须、改变。
  今晨,六点钟的闹铃响起,从床上坐起来时,她再次提醒自己,她要改变,彻头彻尾地改变。
  她下床,把棉被踢到一边,拿着小说进厕所。
  那是好几个月前,青青送给她的,说是要增加她的浪漫情怀。青青是她行销部的同事,常取笑她少一根浪漫神经,当时她回答青青——“没关系,我有赚钱神经就行。”那个口气睥睨天下,骄傲到让人想揍她一顿。
  但那本书还是进了她的包包,跑到她乱七八糟的床头柜上,那本书的书名很有趣,叫做“总裁的女人”。
  许多女人都想当“总裁的女人”,她们认为这种行业不必朝九晚五、不必开会时被老板骂到臭头,也不必刮风淋雨赶上班、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迟到被扣全勤奖金,整体看起来,是个优质行业。
  但她的看法却和那些“许多女人”不一样,她觉得那行业不是朝九晚五,而是二十四小时待命,当然喽,如果总裁身体不行,也许工作量会轻一点,如果总裁热爱威尔刚,偏偏性格中又存在某些阴影,那个工作量与工作内容啊……唉,非常人可以撑得过。
  而且这种女生有时还要用名牌来撑场面,顺便掩饰小三的身份——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小三?就不能是老大吗?拜托,那些老大不会被叫做总裁的女人,而会被叫做总裁的对手或总裁的同路人。总之,她们的收入虽然丰富,但开销也大,甚至动不动就得进整形中心为自己磨皮削骨、进行大改造,以新鲜美丽争取下一年的续约机会,几年下来,收入和支出打平,而青春消耗完毕,剩下的是什么?一副没脑袋的老躯体?
  够了,那不是重点,重点是今天,她不必大“战斗便”,不需要在三分钟内解决生理需求,可以拿着小说坐在马桶上,悠悠哉哉地享受将昨天的废物经由肠道排出的顺畅感。
  过去一直用短短几分钟处理完毕的问题,今天她花一个半小时,然后收获是知道整本书,只是在阐述两个字——狗屁!
  狗屁,富家男才不会看上贫家女,因为从小到大的环境,让他们的观念态度想法相差很大、很大、非常之大。
  男主角爱上女主角的单纯与善良?
  哈哈,还是狗屁!
  善良这种东西,富家男撒钞票就可以买到好几把,不管是真是假。至于单纯?单纯的女人只能到启智中心去寻找,因为想在这个时代活赢男人、抢赢男人,女人就不被允许单纯。
  好吧,她承认自己偏激,承认自己嫉妒,也承认她只是在为自己的挫折发泄恨意。
  不过,还是一样,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:她花了一个半小时大便,这是改变的第一步。
  洗洗手、走进厨房,拿出昨天放进冰箱里的白饭,把每种菜都切得细细碎碎的放进锅里炒。
  郁乔做得一手好炒饭,她会用各种配料炒出各种不同色香味俱全的炒饭。这并不是在强调,现实生活中的她没机会“炒饭”,所以每天早上在炒饭这件事情上头着墨,而是在强调一个女人花六年时间做同一件事情的话,绝对能让这件事驾轻就熟。
  是,过去六年,她都做同样的事——拿起保温餐盒、装一半炒饭,另一半盛进碗里当早餐。
  这么省?赚那么多钱的女人,竟然两餐都吃同样的食物?
  这是有原因的。
  餐盒是郁乔为一个暗恋了六年的男人所做,只不过前两年她距离他太远,远到没勇气把餐盒送出去,后四年却又因为距离太近,近到明白,倘若炒饭送出去,会得到什么结局,所以过去六年,她吃了将近四千顿炒饭。
  唉……女强人?女强人也有示弱害怕的一面。
  炒饭炒好了,她略略一想,从橱柜里找出同款同式,却新得像是从来没用过的便当盒。
  会买两个便当盒,不是因为百货公司举办买一送一的活动,而是当时她心存不实际的想像,想像自己的恋情被对方愉悦接受、感情与日俱增之后,能用情侣便当盒共吃爱的便当。
  这个想像没有实现,所以叫做不实际的想像。
  把锅里的饭分装进两个便当盒中、收进袋子,再将锅子锅铲砧板一应用具全堆进洗碗槽,她现在不想整理,虽然阿嬷有叮咛过,热锅好洗,用完要顺手洗干净。
  她走回浴室,洗澡、洗脸,把全身上下洗得香喷喷,通常这个时间,她已经进办公室,检视过行事历,开始进行今天的第一份工作。不过,今天她还坐在化妆台前,保养她的脸。
  其实,她长得还不错,当然不是那种绝世美艳,让人一眼就想拼命追的女生,却也是清丽可人、气质不差、热情活泼、脸上时常挂着笑容……是邻居家阿婶会想介绍给自己儿子的那种“宜家宜室”的女人。
  那么,为什么过去六年,她没人追?为什么守着遥不可及的暗恋对象,在感情对岸徘徊?
  也许是她太忙、太能干、太优秀、太……女强人了吧。她习惯用一副黑框眼镜把自己隔绝在年轻族群之外,而且为了专业的行销副理形象,她通常打扮得比实际年龄大上五到十岁。
  但今天……她要彻头彻尾大改变。
  她没有上浓妆替自己打造一个与世隔绝的厚面具,只擦了点隔离霜,点上淡淡的唇蜜,再加几笔黑线,让眉毛浓一点。
  打开衣柜,视线从那些套装飞掠过去,定位在那件及膝无袖的小洋装上,她取下它换上,看半天不习惯,于是在外面加上一件七分袖的西装外套。
  今天不想戴招牌黑框眼镜,她用隐形眼镜来安定焦距,打理好后,再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,她微笑,对于这个笑容,她也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。
  提起便当,拿出钥匙,在下意识要提起挂在玄关的公事包时,她停顿两秒钟,把公事包里的手机、皮夹、钱包、万用手册等取出来,回房间找了个浅色皮包装进去,然后打开门、离开家。
  走出大门,她缓步走向捷运站,平时她的行进速度大约是现在的两倍半,但今天她半点都不想赶,在过马路时,还分神看一眼对面的公园。
  那个年轻男生还在,这是她第六次看见他,第一次是在大前天下午,他穿着黑色T恤、牛仔裤,头发有点乱,两条长腿旁边放着一个大号旅行袋,每次见他,他都低着头,拿着笔在簿子上不知道写些什么,之后两天,她都会在上班与回家时,匆匆瞥他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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