妃临九天 卷二:誓做将军妻  第7章

作者:千寻      更新:2020-04-08 08:14:06      字数:1202
  他看着她,专注无比。
  「不能由几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厮丫头来替自己送终吗?若身边有足够的金银,会怕没有人抢着照顾?假使忠心丫头知道老夫人死去后,自己可以继承遗产,那个照顾起来,才叫做尽心尽力吧。」
  「再者,天底下有多少不肖子孙呐,年幼时父母教养成人,长大后不知道感恩图报的不知凡几,所以,养钱比养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。」
  黎育清笑盈盈说着,齐靳虽然不太专心,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,额上的两道浓眉扭曲着。
  苏致芬太可怕,才多久的时间,一个知书达礼、规行矩步的小丫头竟会说出这等离经叛道的话,若是再让她们相处几年,真不晓得这丫头会变成什么样?!
  不行,他得同阿坜好好谈谈!
  黎育清看见齐靳阴晴不定的脸色,脸上隐约透出几分得意。
  吓着了吧?!这还不是最恐怖的,苏致芬更吓人的言论,是不能盲婚哑嫁。
  她说:「难道嫁错人,媒婆或父母亲会跳出来负责任?当然不会,既然作主的人不能负责,甜果苦果都得自己吞,为什么不能由自己来作这个主?」
  黎育清反问:「既然这样想,为什么你当初要嫁给父亲?」
  她笑得神秘,「你怎么确定我没有替自己铺好后路,有人规定,女人非要从一而终吗?何况,我还没从你爹爹呢。」
  多大胆的言论!初初听见时,黎育清也吓得够呛,身为女子哪能有这等想法,若是被旁人知道,还不抓去浸猪笼、绑在木粧上拿火烤?
  何况,她的娘就是因为没有从一而终,才会教满府下人瞧不起他们兄妹,四哥哥的娘就是因为经历太多男人,不管她多么有智慧才气,最终也只能落得一个悲剧收场。
  可是致芬说服了她,用娘的例子、用杨秀萱的例子,用一堆她听说过或没听说过的女人做例子。
  黎育清叹气说:「到头来,婚姻只是一瓮用许多年时间酝酿出来的苦酒。」
  苏致芬笑道:「不,婚姻是一场挂羊头卖狗肉的谎言。」
  嫁过人的,把婚姻说得天花乱坠,好像女人不走上这样一遭就得落入不幸下场,谁晓得,真正不幸的,是信了骗局的笨女人。
  然后一代骗过一代,女人明知道嘴巴里嚼的是狗肉,还得笑着骗那些未入局的女子说这羊肉啊,不擅不腥,真正是上等的小羔羊。
  她们说着说着,笑翻了桌,阿坜却一脸古怪的看着苏致芬,半晌才憋出几句话,「你吃过狗肉吗,怎么知道狗肉不美味?怎么知道那些女人不是乐在其中?等你真正知道男人的好,就知道自己有多以偏概全!」
  说完,他一把将苏致芬抓出去,黎育清想出手相救,月月却笑盈盈地把黎育清按在桌边,给她倒水,说:「别担心,阿坜这是要带主子去试试狗肉的滋味,没事的。」
  黎育清满头雾水,问:「乐梁城里没听说有人卖狗肉的呀,阿坜哥哥要带致芬去哪里尝滋味?」她的话惹来岁岁月月年年一阵大笑,岁岁还说:「自然是去找那个挂羊头的地方。」
  这会儿,黎育清再笨也懂了她们的隐喻,她终究是嫁过人的,致芬和阿坜……她不傻的呀,多少可以看出几分端倪,苏老爷子在世时,绝不可能把女儿托给一个身世来历不明的男人,既然致芬为自己铺了后路,那个后路里头,定有阿坜的位置。
  致芬虽总是说出一堆奇怪言论,可却没有错,而且还是难得的真理。
  是呀,谁规定女人要从一而终?
  第七章
  倘若前世,她发现杨晋桦的真面目后便决定放手,再不把满屋满箱的嫁妆往外倒,是否还会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?女人的确不该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,一旦发觉那棵树不结果、只长虫,早早就该跑掉了。
  齐靳半晌才叹口气,「这些话,你别再同旁人讲。」
  这话是在替她着想,黎育清心底明白,她笑得眉弯眼弯,不理解为啥这么危险、不合规矩、会被抓去浸猪笼,绑在木粧用火烤的话,她居然可以毫不避讳地和他讲?
  那是因为她信任他,她敢倾尽一切去赌,赌这个像天神似的男人,会为她挡去所有风雪。
  她无法解释这份信任是从何而来,她也试图问过自己为什么?
  因为他是她的恩人?因为几封信,他成为她愿意负担的男子?还是因为,在他身上寻求安全感的习惯未变,虽然时光流逝,但她与他的交情,并未因为时间的隔阂而有所折损?
  笑靥灿烂,她说:「我知道,这些话我只和你说。」
  她的回答没什么特殊地方,可是……莫名地,他的心情高涨。
  因为她说「只和你说」,于是他做出这样的解释——他在她心里有重量,她当他是盟友、是可以谈心的对象。这个理解教他心情飞扬。
  远方传来爆竹声,新的一年开始,齐靳与黎育清间的感情更上一层楼。
  他们都没有分析这份感情除友谊之外,有否掺杂其它成分,一个是不愿、一个是不敢,都有掩耳盗铃之嫌。
  但……何必在意呢?接下来,他们有很长的二十几天!
  「这道理我明白,就怕那一跤摔得太重太深,怕他摔过之后,再也爬不起来。」别怨她过度悲观,前世的经历实在让她乐观不起来。
  若前怕狼后畏虎的,什么事都不能做了。」齐靳失笑,小女子就是小女子,再聪慧能耐,还是少了那么几分勇气与见识。
  「可天底下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?」她答得抑郁。
  又是同样的调调,他不明白她怎会如此害怕死亡?「你被两年前摔入塘中的事,吓得挺凶的?
  她微笑,知他想错方向,敷衍反问:「不应该吗?」
  他摇头不与她争辩,换个话题道:「说吧,方才为着什么事哭红鼻子?」
  吃泡喝足了,现在他多得是力气为她出气,谁敢让小丫头伤心,就该做好被修理的准备。
  她抒起眉目,迟疑片刻,方才回答,[我刚刚听见杨秀萱亲口证实,娘的自杀是她所为,虽说早就知道的事,可这样赤裸裸听进耳里……头好苦,像是不仔细咬破了胆囊,偏又找不到清水来漱。」
  「今儿个是合家团圆的日子,哥哥不在,没办法赖在他身上哭,致芬这里又是我参与不来的热闹快乐,心很闷,想找个地方大哭,却突然发觉黎府这么大,但好像……」
  「好像怎样?」
  「好像找不到能够容纳自己的地方。」
  然后他来了,他的胸口够宽也够大,二话不说便接纳了她,接纳她的心烦心闷,接纳她全数的哀伤,如果可以,她但愿一直待在他怀里。闺誉?她不在意,名声?随便他人评说,她只想要这样一份实实在在的安心。

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