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杰揽霓  第6章

作者:古离      更新:2020-11-30 11:30:44      字数:1088
  「我当然是不会说出去的啦,但是……如果姐姐带我一同去,不是更能安心吗?」
  流雩全身每一根骨头正蠢蠢欲动地犯着痒哩,她是多么想跟着姐姐一块儿「离家出走」呀!
  「你以为学造酒是件好玩的事儿吗」可是要先从学着怎么刷洗比几个你加起来还高的酵槽、酒桶开始的哩,而且还得学着怎么栽种酿酒的梁米。像咱们这种娇生惯养的笨女娃,李嬷嬷肯收留一个我都已经嫌太多了,怎么还能让你这个药罐子跟着去碍手碍脚呢?」婉霓很是中肯的劝着妹妹。
  「真的不让我跟呀?」流雩瘪瘪粉菱小嘴,但也不能否认依自己的体弱身子,的确会给姐姐造成麻烦。「好吧。那姐姐除了保重自己之外,可别忘了带些好玩的玩意儿给我哦。」
  婉霓亲爱的拉拉流雩的发辫,「那是当然。我等会儿就去告诉娘和大哥说要到庙里上香去,你先来帮我布纸研墨,好让我给娘和大哥留封安心信。」
  「婉霓这丫真是胡闹!」
  宫破雷怒气冲冲的握拳大骂,同时伤透脑筋的看着面前端坐着的未来妹婿——葛一侠,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明婉霓留书中所言要退亲的事情。
  葛一侠心头微微感到不对劲,刚到口想提起这桩婚件是件误会,却又全吞了回去。照眼前的情况看来,他的乌龙「未婚妻」可能比他早一步的逃婚去了。
  「葛三公子,真是对不住,舍妹她……」
  宫破雷气恼的七窍生烟又好生为难,暗自思量着该怎么向葛一侠提出退亲的要求。
  「宫庄主,看来婉霓小姐并不应允这桩婚事,是一侠唐突,还请宫庄主见谅。」
  葛一侠心头好乐,本以为此番到疾较山庄提出退亲,会让宫破雷气得打断好几根肋骨,没想到现在台阶就摆在他脚边还让他顺势踩下,他当然要把握机会。
  「不,葛公子,是宫家的不是,宫某自会给葛公子一个交代。」宫破雷好生奇怪葛一侠眼中闪动着的喜悦。他是真的想娶婉霓吗?
  「不用,不用交代,就当是一侠唐突,烦请庄主告知婉霓小姐宽心,在下就不再打扰,告辞。」
  葛一侠笑嘻嘻的站起身拱手一揖,便大步转身离去。
  「这是怎么一回事?」
  宫破雷的拜把兄弟,疾较山庄二庄主——沉秋衣不解的搔搔下巴,「一个因为不想嫁,二话不说就逃得不见人影;一个看起来也不想娶,被退了亲还笑得跟个傻子一样。
  」
  「罢了!秋衣,你快派人去把婉霓找回来,谅她应该也还没跑远。最好在我娘知道前办好,免得她老人家挂心。」宫破雷揉揉隐隐发痛的额角,已经懒得再花脑筋去想这是如何的一桩乌龙亲事。
  「大哥,婉霓妹子一踏出庄门,我就让人跟着了。照她那路线,大概是往岷酝村的方向,可能是找回乡的李嬷嬷去了吧。不过她会不会乖乖回庄,就只有你这位做大哥的才清楚了。」沉秋衣狐狸似的回答,要宫破雷自己去摆平他们宫家的姑娘。
  「岷酝村李嬷嬷?」
  宫破雷益发觉得头痛得似要裂开一个大窟窿,因为李嬷嬷最是疼爱婉霓,什么事情会顺着她。
  更使他气恼的是,李嬷嬷是他小时候的奶娘,一个拉拔他长大,他怎么也摆平不了她硬脾性的老奶娘。
  「就随那任性的丫头去吧,等她在外面吃了苦,自然就会回来了。」
  深叹了一口气,宫破雷锁紧浓眉揉揉额角,觉得他现在极需要一帖富效力的止痛药。
  莫名地,他心头老觉得不对劲。
  葛一侠踏出疾较山庄的大门后顿住了脚步,却又想起那个午后,他手里紧捏着一条姑娘的绣帕策马疾奔了数里,,后来才知晓那个笑得亮籼籼的姑娘就是宫家小姐——宫婉霓。
  那时天空灰灰的,像是大雨就要兜头罩下,却在见到宫婉霓小脸上像花朵般的笑靥时,天地间突然如烈日当空般光明炙热。他发现自己怎么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。
  他摸摸因为要上疾较山庄拜访而特意刮去粗硬胡髭的光洁下巴,暗想自己暗不是着了什么魔?但是……家世、教养皆优秀的宫婉霓,一知晓他要前去疾较山庄的消息,便不顾闺秀形象急着留书退婚出走,想必是很讨厌他吧?
  可恶!葛家好歹也是在北地鼎鼎有名的牧业霸主,嫁给他当真有这么骇人吗?
  葛一侠胸口莫名地兴起一股怒气,他捏了捏拳头,心底涌起找到宫婉霓好好听一听她的解释的念头。冲动地迈开大腿跨出一步之后,他又猛然顿住,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——他做什么和姑娘家一般计较?宫婉霓知书达礼深居闺阁,自小让长辈兄长捧在手心里照顾爱护,知道要和他这样粗鲁不文的北地汉子成亲,仓皇之下害怕而想逃避也是应该,实在不能责怪她会有这种举动。
  姑娘嘛!到处都有,到处都是,大家闺秀和红馆花娘还不都一样是女人,他做啥去想那么许多?
  找间看起来顺眼的花楼,招几个香喷喷的花娘来搂搂,管她什么宫、商、角、征、羽……乱七八糟的姑娘,一觉醒来,什么窝囊气不就都忘光了?
  不一样,真的不一样!
  葛一侠被满屋子七、八个花娘的浓浓脂粉香,呛得打了个大喷嚏。
  那是个屋内、地板、墙壁,乃至于天花板净是桃红色的房间,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面明亮的大铜镜,另一角——也就是在葛一侠和花娘们集坐的一角,则摆放了一套雕纹精致的桌椅。占据了房内大部分空间的是一张床——葛一侠不得不承认,那是他一生中所见过最大的一张床。
  「为什么你们这些女人,笑起来全都是一样的……难看?」葛一侠揉揉鼻子,微皱
  起浓眉咕哝。
  听到葛一侠的话,从花娘们脸上竟然一点儿也不显气恼,反倒笑得花枝乱颤,一古脑将自个儿香软的身子全往他身上挤去。
  「爷,怎么嫌人家如玉笑得难看?人家不依啦!爷的嘴真坏,罚你多喝一杯。」如玉染着艳红蔻丹的嫩白纤指,捧着骨瓷酒杯就往葛一侠的嘴边凑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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