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雀三变凤凰  第34章

作者:靳絜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04 05:31:01      字数:1098
  “是啊。”龚娅在心里苦笑。
  “你一定要原谅他。上一次他没有留你完全是因为自卑心理作祟。你知道一个顶天立地、事业有成的男子汉是不会轻易流露出自己弱点的,尤其是在儿女私情方面,他在这方面受过打击,一直还在痛苦的深渊里沉沦不起。”老太太叹一声。“你走了之后,他又变了,虽然不再那么冷酷,但也没有恢复车祸之前的开朗。他最大的改变是,开始积极练习走路,我偷看过好几回,为了站起来走,他在房里跌过无数回,医生也把他在医院里进行复建治疗的卖力情形都告诉我了。”她抬起媳妇的一只手,紧紧握着。“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渴望赶快复原吗?为了你。”
  龚娅垂首无言。
  “为了你,一切都是为了你。他自卑,不敢留你,但是他也自傲,他会把你找回来的,我一直相信他有这股自信。事实证明他做到了,孩子,他是真的爱你呀。”
  “是啊,少奶奶,”小陈忍不住插了进来。“老板打听到你在明耀公司上班,要下班之前他没有被工作绊住,他都会叫我载他到你们公司大楼对面去等,我知道他是想看看你啦。上次老板看见你被那个男的──”
  “小陈,别说了啦。”她赶紧打断司机的话。
  “什么?什么男的?小陈。”老太太狐疑了。
  “妈,您别着急,没什么事,那个男的是我老板,我跟他外出谈点事情,劭学以为人家──”
  “对啦,对啦,老板只是打翻醋坛子而已啦,没什么事,没什么事。”小陈赶紧收口。
  老太太释怀而笑。“你瞧,小陈都知道他有多在乎你。”
  “妈,”她决定改变话题。“待会儿我会见到哪几位长辈?您要不要先告诫我一些事,免得我失礼。”
  多帖心的媳妇呀,老太太打算疼死她。
  ☆ ☆ ☆
  “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?”
  孙劭学拄着杖,一出浴室就对上龑娅探索的眼睛。
  她挡住他的去路。他绕路不成,只好停下。
  “你想找什么麻烦?”
  “拐杖给我!”她伸手要抢走他的支撑物。
  “走开!”他害怕了,想都不想就狠狠推开她,力道之猛差点使自己稳不住重心。
  她一屁股摔坐在地,脊椎尾端遭到重挫,疼得她的脸都扭曲了,当场落泪,两手撑在地上的她,一时无法再站起来。
  “起来!”他急急喝道。
  “我起不来,你扶我一把好吗?”
  “你自己起来。”他一步也不敢上前。此刻他再次面对自己的脆弱,不由一脸恼怒。
 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,终于慢慢站了起身,悻悻然坐到床上去了。
  如释重负地,他也回到床上。
  “还疼吗?”他故作漫不经心。
  “不疼了。”
  “你刚才挡在我面前想干什么?”
  “想叫你走路给我看。”她侧着头看他。“我知道你能走。”
  “你怎么知道我能走?”
  “妈告诉我的。”沉吟片刻,她又问:“你知道妈根本没得癌症对不对?”
  “这也是妈告诉你的吗?”
  “嗯。你果然知道。”若有所思地,她问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,是妈自己告诉你的吗?”
  他没有立刻作答,暗忖着她为何有此一问。其实他在上一次的半年之约未满之前就对母亲的身体状况起疑,离婚之后他抽空找了医生,医生在他的锐利质问下说出实话,还请求他的原谅。母亲没病不啻为好消息,谎言的背后是她老人家的苦心和爱心,他原谅了医生,也不再找母亲讨论这件事。后来大概是因为医生告知母亲,说他已经知道实情,母亲才主动对他坦承这个善意的欺骗。
  “我的确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,我们离婚之后没多久,我就证实了妈没病。”
  “那你这次又为什么抓我回来?”
  抓她回来?原来她还是很不甘愿。
  “我说过了,因为我妈中意你做她的媳妇。我希望她长命百岁,所以跟你签的是无限期的合约。”
  “那你──你考虑过我的幸福吗?”
  “你的幸福?”他平淡地反问。“你家人幸福,你就幸福。”
  “我的家人现在的确过着幸福的生活,可是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幸福?”她说出心中真正的感受。老太太和小陈的话她没忘记,可是她实在感觉不出孙劭学爱她。
  “人实在是一种不知足的动物。你现在过的日子已经羡煞很多人了。”
  习惯性地,她立刻眨着眼,成功地稀释了眼膜上的泪。
  “晚安。”她熄了自己这头的灯,拥衾躺下。
  望着她侧睡的背影,他后悔自己刚才那样对她说话,可是怕说不出好听的话,而且愈来愈习惯对她无情。他习惯处在这种夹在自卑和骄傲、想爱又不敢启胆去爱的矛盾里,甚至以如此自虐为乐。
  “你能像从前那样正常走路之后,要不要去找回你的未婚妻?”她突然翻过身,面对着他问。
  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他错愕地盯住她。“你想摆脱我?”哼了一声,他接着说:“有白纸黑字在,我不会违约的。”
  “你恨她吗?”
  他恨宋圣雯吗?是的,一度他恨死那个负心女,甚至诅咒她没有好下场。她打击了他所有男性的尊严,摧毁了他对爱情的信心,为了报复她,他努力地使自己成为一个更强的强人,他要她回来向他摇尾乞怜,向一个一辈子都得靠轮椅生活的强人乞求原谅,乞求爱。
  然而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不再想掌握她的任何消息,不再关心她是否已琵琶别抱,是否有回心转意的念头。
  他已经忘记这个女人了。
  “你无须了解我的感情世界。”
  “你说得对。你近来的情绪已经让我觉得很不好伺候了,我何必自寻烦恼。”
  “你觉得你是在伺候我?”
  “我必须伺候你,而且责无旁贷。我没有本钱违约,只能任你宰割。你要我生,我便生,你要我死,我便死。我必须认定自己是幸福的,我也无权过问你是否幸福,幸福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,白纸黑字无法交代清楚的东西,这部分我们可以各自表述,互不冲突,对合约不造成任何影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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