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飞雁  第16章

作者:晶采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04 05:34:37      字数:1093
  此时皇上也道:“柳姑娘的伤乃是因我们而起,要是再有闪失,我们怎过意得去,柳姑娘不嫌弃的话,不妨先跟我们一道同行,待伤愈后再作打算。”
  她尚犹豫间,言平珏又以不容她不容说不的强硬语气道:“你的伤口裂开了,先回房上药再说。”
  说完,便不由分说地扶着她回房去了。
  第五章
  “为什么我要跟你同骑一匹马?”柳絮深吸一门气,强抑下想转身离开的念头。她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被面前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,实际上一直吃她豆腐的言平珏用光了!
  就说她猛地起身结果不小心弄裂伤口那回吧。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二话不说就动手解她衣服说要帮她上药!这、这、这,客栈里人来人往那么多人,找个女的帮她应该不难吧,不然她自个儿来也成啊,又不是伤在背部构不着。
  结果他居然说她伤口太深,没有经验的人拿起药来乱涂一通,好是会好,但将来肯定留下疤痕。还要她毋需觉得难为情,反正城里尽是男大夫,那么请大夫为她上药跟他帮她根本没两样——
  怎、么、会、没、两、样?!
  偏他还说得正经八百,那口吻就好似他这么做全是为她好,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  忍辱负重、忍辱负重……她告诉自己,这是达成任务前必须付出的代价。更何况情势根本由不得她,当时言平珏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,就算她说不行也没用。
  没想到今天这家伙更得寸进尺,硬要她跟他同骑一匹马。“路上颠簸,你伤口未完全愈合,自己一个人骑马太危险,我不放心。”言平珏是真关心她,可是此刻柳絮心存偏见,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认为是借口。
  “我骑跟你骑有什么分别?不都是人在上头马在跑。”她强忍怒气,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和缓。现下绝对不能跟他们闹僵,否则就功亏一篑。
  他也不和她争辩,只淡淡地道: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,不过我看我们还是陪你在此养伤直到你痊愈为止好了,届时你要骑马、要上哪儿去我都管不着。”
  哼,跟她来这招!她知道他们这类人一向以侠义之士自居,基于道义不会弃她于不顾,可是若按照他们原本想法,照顾她到复原后他们便能放下心,然后各走各路,互不相干的话,她的伤岂不是自受了?
  所以她昨日故意问王大哥他们一行人要去何处。其实她早暗中查探出他们此行是要联络戍守边关的将军,故一听他说要去边关后,她便坚持说既然双方同路,那就早些上路好了。
  一来她不好意思再耽误他们,二来她的伤已经好了许多,实在不用镇日躺在客栈里,不如先跟他们一起上路,如此一来她既有人照料而他们又可早一点到达目的地,岂不是两全其美。
  原先众人都不同意,王大哥和邢子劲皆说要她负伤赶路不妥,而泠之风,她看得出来,他根本不想她同他们一道走,至于言平珏就更不可理,说了声不好便迳自走开,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。
  还好在她坚持下,王大哥总算同意了,结果言平珏现下又出了个难题给她。
  奇怪了,他这么欺负她,怎么大半天地都没人说一句话?柳絮抬头看看众人,发现大伙全都有默契地低头找事做,看风景的看风景,上马的上马,那安允扬甚至还扯着马耳朵跟马儿说话真是一丘之貉!靠人人倒,看来她只能靠自己——用什么方法好呢……
  安剑见两人僵持不下,只得放弃置身事外的打算,上前打圆场,“柳姑娘毋需多虑,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,再说这是因事制直,况且银瀑受了伤,还是让它多休息几日别载人得好。”他是平珏的好兄弟,当和事佬自然也是选他那边站。
  柳絮踌躇着,一提到银瀑她便没辙。好吧,宁可信其有,就当作是为了银瀑。
  她一咬牙,对言平珏道:“上马。”
  言平珏还是摇头,“你伤口在胸前,坐后头难免会和我的背碰到,还是坐前面比较恰当。”说完便二话不说地抱她上马。柳絮既愤怒又羞愧,她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……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,等她杀了皇上后,就连他一并解决!她坐在马背上,抗议似地不发一语。起先她还挺直腰杆,刻意和言平珏保持距离,后来实在累了,加上微风徐徐挺舒服的,便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,整个人也就自然而然地靠在言平珏怀里。
  一阵拍翅声传来,排成人字形的雁群从他们上空飞过。寒冬即将来临,这群雁儿正往南寻找温暖的地方过冬。
  柳絮想起自己初到雪山堡那年,看到这景象忍不住哭了起来,她好羡慕它们能成群总队地一起生活,因为她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。
  但第二年后,她便认清事实,她知道自己要在雪山堡生存下去便不能感情用事,她不能靠别人,只能靠自己。所以她将所有情感全部冰冻起来,从此不再掉一滴眼泪,即使是习武时那些非人的试炼,她也一一咬牙撑过。
  然而此刻坐在马背上,在言平珏怀里,她竟然有种很安全的感觉,仿佛什么事都毋需再担心了,有人会竭尽所能地保护她。这种呵护疼惜的感觉她好熟悉,似乎以前她也曾感受过,是爹吗?还是娘……
  她回想着,脑海里隐约出现了一些影像,她努力想看清影像,却觉得头越来越痛,那些每隔一段时日便会作的恶梦盖过了她的回忆,清晰地在她眼前浮现。
  “你怎么了,伤口疼?”言平珏关心地问,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再度变得僵硬。
  “没事。”她淡漠地道,一瞬间,她又回到冷语冰人的慕容雁,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?她一定有爹也有娘啊!还有这从小缠着她的恶梦究竟代表什么?师父又为什么不告诉她?
  她烦了,也倦了,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道:就这么无止境地走下去吧!不要停下来,这样她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管,不用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情……
  唉,她在心中叹了口气。现在她才知道,原来自己不若想像中坚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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